記得第一次聽到 Terry Callier 這個名字，是好幾年前聽到他與 Beth Orton 一起合唱的一首〈Dolphins〉。第二次見到這個名字是在在一張法國電子樂團 Grand Tourism 的同名專輯又看到這個名字。後來又在日本嘻哈製作人 Nujabes 的 Modal Soul 專輯裡的 〈Ordinary Joe〉聽到，當時並不知道其實這是重新改造 Terry Callier 自己的歌，只覺得這首嘻哈曲子的韻律感奇佳，配上他充滿老靈魂的歌聲，有種新舊承襲的味道。對他的印象，似乎只停留在一個很常客串的老靈魂歌手。要不是我去找了他的專輯來聽，那我還真是大大地冤枉他了。甚至覺得，怎麼沒有更多人找他合作？以他的才氣怎麼才這點名氣？而這張經典專輯《What Color Is Love》正是最好的證明。
以我個人而言，我最欣賞 Terry Callier 的才氣莫過於他能把廣泛的曲風，像是靈魂、放克、搖滾、民謠、迷幻、爵士音樂，甚至是古典的影響，一概融於一爐化為獨特屬於他的寫歌原料。而我所謂融於一爐，並不是一張專輯有著各式曲風的歌曲，而是每首曲子都帶著各式的曲風。使的這張精彩的專輯，實在難以用一個曲風來斷定。而如果沒有深厚的寫歌功力和對不同音樂類型的深入了解，這何止用困難能形容。
說到這裡，先讓我簡短地介紹一下他的過去，再來討論這張專輯。出生於芝加哥的他，小時候三歲就開始學鋼琴，年幼時甚至是放克大師 Curtis Mayfield 的玩伴。年少時並經常在 Doo-Wop 團中練習和聲合唱。進了大學後，學會了彈吉他，並常在當時的咖啡廳或是民謠俱樂部進行表演。六零年代的芝加哥，背景本身就是一個很重要的年代。在他的故鄉，正盛行所謂的「芝加哥靈魂樂」，福音般的靈魂樂不再只是拍手踹足的唱著阿卡貝拉，而加入了華麗的弦樂及管樂。當時的爵士已經走到了實驗的地步，有著像 John Coltrane 在嘗試音樂新的可能性。另外由 Bob Dylan 為代表的民謠運動正在興起，有想法的年輕人都拿起了吉他唱出了他們的心聲。這些音樂上的重要歷史，對當時的 Terry Callier 都不僅僅只是周邊發生的事。
由第一首歌〈Dancing Girl 〉，靜謐的吉他撥弦為這首長達九分鐘的顛峰之作掀開序幕。Terry Callier 用回憶夢境的方式帶著聽眾走進這位出現在他夢中神祕舞女的世界 。話頭一轉，我們回到了艱困的現實生活，背景搭配著鬱愁的爵士喇叭。原本慢節奏的爵士貝斯聲，一下子又活潑起來再加上猶如昇華般的壯麗弦樂，而此時的 Terry Callier 似乎已經進入了聞雞起舞的狂喜狀態。最後，又帶我們回到那神秘的夢中。每當我聽到這曲子，這音樂旋律與節奏上的編排總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沒有任何一秒鐘或是一個音是多餘的。
緊接著的是一首極為優美的曲子，與專輯同名的〈What Color Is Love〉，反覆思索著這愛到底是甚麼樣的東西？藉由各式各樣的比喻法來探討愛的本質，但卻又不俗於陳詞濫調，反倒像是一個迷惘的信徒誠摯地在祈禱上帝能為他解惑。〈Ho Tsing Mee (A Song Of The Sun)〉也是另一首這樣的曲子，只是他更明確的把對象轉向戰爭和失去信仰的人們。他如是唱到：「愛是唯一的答案，這我已聽過無數次了；當你根本無法改變人們的想法，怎麼可能改變他們的心呢？」。在這裡，我們聽到的 Terry Callier 是如此地困惑，如此地失望，但絲毫沒有放棄相信的力量。也許，有很多其他歌手也是唱著這樣，但卻很少讓我覺得像他一樣真誠的。
專輯的另一個亮點，就要屬〈You Goin' To Miss Your Candyman〉了。比起以上描述的其他歌曲，這首歌的內容要簡單直接多了。猶 如早期黑人藍調魂上身的 Terry Callier，反覆地用不同句子唱著 「寶貝，我要走了，你將會想念我的！」。這跟 Screamin Jay Hawkins 的藍調名曲〈I Put A Spell On You〉，恰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比起 Hawkins 惡魔般的攝人口氣，Terry Callier 更像走入迷幻的狀態。
另外專輯裡也收入了兩首相當棒的情歌，〈Just As Long As We're In Love〉和〈I'd Rather Be With You〉。他激情的歌聲與動人的歌詞所描述的人生猶如戲劇般的浪漫，但卻深刻得宛如我和你都能擁有的現實。我個人相當喜歡這樣沒有忽視負面影響的正面音樂，即使我們仍舊會覺得那是非現實的。因為說真的，活著真的不簡單，隨處可見的盡是令人沮喪的新聞訊息，人與人之間盡是存在的差異和矛盾。如果沒有一些正面的力量，那活著也太悲慘了。專輯裡的最後一首歌〈You Don't Care〉，正是一首苦樂參半的福音歌曲，一群女合聲反覆地唱著 「You don't care~ lalalala~」，不知道是在對著動也不動的上天說，還是對著背道而馳的人們說。
by f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