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天氣過於炎熱,讓我感覺聽什麼音樂都不太對勁,想從櫃子上拿些塵封已久的專輯出來聽,剛好翻到了Bedhead的《WhatFunLifeWas》,看著專輯名稱,心想著,可不是嗎?過去生活的日子無論喜怒哀樂現在想起來都是有意思的,但這當然是以做什麼決定都不會感到後悔的個性為前提下才會有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想法。「生活是多麼有趣啊。」這句話聽起來就像在嘲諷生活本身,反倒是提醒了我生活是多麼的無趣,只不過花了時間想辦法讓它看起來不要那麼的貧乏,那麼的沒有意義。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喜歡聽Bedhead的音樂,這問題一直讓我感到好奇,他們吉他的聲音總是比歌聲大聲,有時候安靜的讓人調大音量,有時候又大聲的讓人把音量調小,在緩慢的節拍速度中醞釀著爆發的能量,喜歡他們的人會是那種表面看起來沉默,但心裡卻能倒背世界各地的歷史,具有靠著冥想就能穿梭古今的能力的人嗎,因為樂隊主腦Matt Kadane現在還真的是一位歷史系教授。
如果說回到專輯發行時的九零年代,Bedhead與其他流行音樂比較起來就顯得過於低調,但我們就是對這種低調又具有性格的音樂深感興趣,像是Low的第一張專輯《I Could Live in Hope》也與《WhatFunLifeWas》在九四年發行,等等,這一年發行的專輯還真的是非常的不尋常,還有我同樣摯愛的三張作品Portishead的《Dummy》、Pavement的《Crooked Rain, Crooked Rain》以及Bark Psychosis的《Hex》更不用說Oasis、Blur、Suede那些經典的英式搖滾作品,這叫Bedhead在強敵環伺下要怎麼樣脫穎而出。
論耐聽的程度,《WhatFunLifeWas》對我來說早已經超越了那些英式搖滾經典,Bedhead用吉他所疊砌出的韻味是相當獨特的,甚至比前輩Galaxie 500還多出了點力氣在吉他刷弦上,低調不一定是軟調這用在形容Bedhead的音樂上顯得相當貼切,Galaxie 500可以把Joy Division的〈Ceremony〉翻唱得軟飄飄的,而Bedhead則把〈Disorder〉翻得相當緩慢卻不失原本低沉的性格,這也證明了兩個樂隊對聲音表現方式的不同。
明亮的吉他音色不斷在歌曲〈Liferaft〉以迂迴的方式被展現,歌詞中角色的床被轉化為黑暗中的救生艇,從太多悲傷的夜晚中將他拯救出來。吉他音牆從〈Haywire〉開始直接被倒瀉出來,另一把吉他則將旋律線獨立出來再又合併回音牆中,在結尾將聲音的密集度加劇,卻收尾的相當俐落。
九零年代的後搖滾公式進入到Bedhead的音樂就變成了這首〈Bedside Table〉,先是暖色調的鋪陳讓旋律極小化,再又突如的加重吉他刷弦的力道讓旋律變得更加結實,同樣的公式他們不喜歡連續玩第二遍,所以〈The Unpredictable Landlord〉的吉它旋律變得異常逗趣,各把吉他的聲線交疊的異常完美,將各個聲音堆疊出層次感。
即便歌聲完全不是Bedhead的強項但〈Powder〉卻能把淒美的旋律表現出來,感情結束的當下,眼前一切皆化為粉末,而〈Foaming Love〉則是一首表達愛慕的情歌,聽似平凡無奇的旋律,卻極富情感。專輯最有趣的歌曲莫過於是〈To The Ground〉,歌詞描寫著死掉的蟑螂,哀悼著無助的他們以及腐敗的屍體,人與蟑螂的關係有時候讓人覺得很微妙,看到彼此的當下就得決定到底是要選擇敵隊還是共存。
〈Living Well〉是這張專輯中我最喜歡的一首,即便我始終不清楚歌詞到底是在講什麼,旋律的轉折起伏相當緊密且容易入耳,而吉他的表現方式也同樣扣人心弦,那樣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飛機正要起飛,宏觀的景像即將要在眼前展開。而結尾的〈Wind Down〉宣告的是隨風而逝去的記憶。
《WhatFunLifeWas》定義了屬於Bedhead自己的獨特吉他聲響,在鬱鬱寡歡的低嗓下,音樂的情感卻是非常深厚的,一下想要隱藏些什麼,一下卻又表現得太直接,在節奏行進的快與慢之間掌握的相當自然,這種搖擺不定的感覺,如同人生的步調,時快時慢,但它卻毫不刻意的把時間從你身邊帶走。
by pbl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