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ve Albini曾在他朋友過世的時候說道,想跟他朋友一樣在許多未完成的事情的狀態中離開人世:「我希望到時候我留下一堆未完成的狗屁事,一個放在爐子上的平底鍋,等待著一通電話,一支手上的鉛筆,我希望我夠堅強的能夠想著明天。」而他在他過世時的確也維持在這樣的狀態,他的樂團Shellac的最新專輯即將要發行,樂團去他錄音室的預約還依舊在他的行程上,他這個人在最後的日子依然為了自己熱愛的事物忙碌,從來就沒有因為其它阻撓而停下腳步。
我認為Steve Albini偉大的地方分為幾個層面,第一在於他所玩過的樂團像是Big Black、Rapeman、Shellac,尤其是Big Black在八零年代可以說是工業搖滾的先驅者,運用Roland的鼓機作為節奏基底,讓電吉他發出不像是電吉他的噪音,每一首歌都像是一篇簡短黑暗的故事,觸及到美國各個面向的社會議題,相較於傳統龐克音樂的政治立場宣告,Big Black更像是讓故事本身來彰顯問題,即使是簡單的幾句歌詞也能讓人感到震撼,粗噪暴力的音樂即是人性最深處黑暗的投射。
第二是他在錄音工作上所堅守的原則,他認為自己不是製作人而是錄音工程師,所以他拒絕收到錄製專輯而後因銷量產生出的版稅,如果幫樂團錄製專輯就能收到權利金那算是對樂團創作的一種不尊重,所以他只收取錄音期間所產生出的費用。錄音不分貴賤,你只要一通電話打給他,他就會幫你錄製專輯,他認為會去找他的樂隊都已經有自己的想法,而他就是將這樣的想法想盡方式保存到音軌上來還原聲音給樂隊的聽眾。他也盡可能的使用類比錄音的方式錄製專輯,這樣才能保存音樂最完整的內容,這原則放到今日生成式人工智慧的時代,這項耗時耗工的錄音技術顯得更為重要,即使現代人已經很難聽到音樂的原貌以及分辨真偽,但少數堅守這樣技術的人才能讓人類知道自己在追尋科技進步與利益最大化的過程中失去了什麼,然而自己很慶幸Steve Albini一生中錄製了數千張專輯為人類保存了一小部分音樂的原貌。
第三則是他在錄音工程技術上的琢磨與堅持,他是一個對錄製鼓組特別講究的錄音工程師,面對在聲音錄製上最難處理的小鼓他總是能找到方法解決聲音共振的問題,讓小鼓聽起來更鮮明更又動態感,他也盡量避免使用疊錄與後製的方式來製作音樂,讓樂隊成員們能夠在現場就一起把當下產生的聲音錄製下來,這樣才能呈現出樂隊原汁原味的現場感。他也避免在錄音上過度強調人聲,這種讓音樂聽起來過於商業化的製作方式,也因為如此會去找他錄音的樂隊通常也會比較偏向比較想要呈現出整體感的獨立、另類樂隊。很傳統的錄音方式卻能夠忠實的將樂隊中每個樂手的表現與默契給保留下來。
當時看到Low的《Secret Name》黑膠上面貼著AAA (Analog-Analog-Analog) 時也才決定要將它買下來,後來才發現這張也是Steve Albini錄製的,能透過這樣的錄製方式來保存Low的音樂是最完美的,現在一個人聽《Secret Name》還是會感動的默默留下眼淚,雖然很多人是從Nirvana的《In Utero》或是the Pixies的《Surfer Rosa》才認識Steve Albini,但他其實錄了自己很多原本就喜歡但卻沒發現錄音工程師是他的專輯,當然還有Low的《Things We Lost in the Fire》、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的《Yanqui U.X.O.》還有Bedhead的《Transaction de Novo》,感謝Steve Albini這一生為我們保留下來這麼多珍貴的寶物。
by guan
曲目:
Slint - Carol
The Jesus Lizard - Nub
he Wedding Present - Dalliance
Superchunk - Seed Toss
The New Year - Reconstruction
Dirty Three - Authentic Celestial Music
Low - Like a Forest
Sparklehorse - The Scull of Lucia
The Breeders - Fortunately Gone
Manic Street Preachers - Peeled Apples
Esben and the Witch - No Dog
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 - motherfucker=redeemer (cont.)
Fuzz - Nothing People
PJ Harvey - 50ft Queenie
Pixies - Break My Body
Nirvana - Dumb
Low - In Metal
OM - Unitive Knowledge of the Godhead
Low - 2-Step
Mono - Moonlight
Cloud Nothings - Wasted Days
Ty Segall - Freedom
Bedhead - Extramunda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