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hoku Youth Orchestra Concert 2018 @ Sendai with Ryuichi Sakamoto

by DO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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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的夏天,漫步在酷暑下的京都四條巷弄,不經意走進一家位於四條河原町的二手CD唱片行,Take-J。那是間隱身於商店街三樓的狹小店鋪,有點類似台南惟因唱碟的風格。過沒多久,她興奮地拿著張坂本龍一的精選輯《Gruppo Musicale》跑到我跟前炫耀展示,我一臉狐疑地問

「妳有聽他的音樂?」

「只知道幾首曲子而已。但學校教授曾說,別管人生當下喜不喜愛坂本龍一的音樂,看到他的專輯先買再說,未來遲早會愛上的。」

後來常常想起那段對話,因為我真的親身驗證,徹頭徹尾地成了「教授」信徒。而真正將「教授」音樂嵌進大腦皮層,要算是從〈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開始的。

那是還在新竹生活著的日子。

某天夜晚一如往常地晚餐約會後,驅車返回住處。下車前她用那招牌式的古靈精怪,笑著說宇多田光如何藉由翻唱毀掉一首經典曼妙的曲子。她接著用手機稀薄的喇叭,播放鋼琴獨奏版本的〈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自那當下開始,個人音樂收藏櫃裡便逐步繁殖、堆累,坂本龍一各個時期的作品。

2014年7月,「教授」被診斷出罹患咽喉癌,所有工作計畫全面停擺。幸而最終他痊癒回歸,我並未因太晚接觸、認識、著迷他的作品,而錯過太多。原先在生病前策畫的音樂活動:東北青年交響樂團 (Tohoku Youth Orchestra) 共演計畫,也在去年底宣告復辦。坂本「教授」擔當演奏會的執行總監與鋼琴演奏,帶領這群歷經311東北震災的青年樂手,於東京、仙台兩地展開募款巡演。看到此演出訊息後的第一時間,立馬拜託日本友人幫忙抽票。最後幸運地,兩地皆有抽中。

3月31日當日下午,演奏會場地「Tokyo Electron Hall 宮城」外排滿長長的人龍。此場演出一如預期地完售,觀眾清一色以60歲以上的年長群眾為主,這讓我們身處其中顯得有些特出。演出準時在下午3點左右拉開序幕,依序介紹各個樂器部組的參與學員。Tohoku Youth Orchestra的成員年紀分布遍及國小到大學區段,是個多達六、七十人的大型交響樂團。不難想像要匯集這一群學員排練演出,是件多麼大費周章的事。紀錄片《坂本龍一の700日》與《Tsunami Piano》,皆有收錄到相關片段,有興趣的朋友可以上網搜尋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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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記憶中的模樣,「教授」穿著一身優雅俐落的西裝登場。極其幸運地抽到前十排的位子,且座位正巧直面「教授」彈奏鋼琴的位置。直到演出開始前,仍然難以置信竟然真的親臨了「教授」的演奏會。

首登場的曲目是YMO的名曲-〈Behind The Mask〉。有別於原版合成器音符跳躍的輕盈感,在大型樂隊的演奏下,〈Behind The Mask〉呈現出聞所未聞的磅礡氣勢,十足令人上癮。

然則,也因現場演出是以器樂原音為主,未經由喇叭重新放音。「教授」在此曲子的鋼琴彈奏聲響,全然被協奏的絃樂組力壓而過。而這似乎也為此場演奏會定了調:即便我們是為「教授」而來,但這演奏會無疑是以Tohoku Youth Orchestra為主軸。某種層面而言,這亦存有一股世代傳承的意味。

緊接在〈Behind The Mask〉後的,即是眾所期盼的〈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即便這首曲子在他的生涯已彈奏了無數次,但這當下他依舊帶著初心,謹慎、全神貫注地敲開曲勢大門。聽著在生命中迴盪多年的清脆琴鍵聲響緩緩流瀉而出,看著「教授」優雅地流轉於琴鍵之間,即便置身其中,仍難以置信這一切已是真實。小心翼翼地調整呼吸節奏,深怕一不留意即讓情緒潰堤。

在那些身心俱疲的夜晚與焦慮失眠的薄晨,總是儀式性地讓身體陷入喇叭間的縫隙,將曲目跳轉到《1996》的第六軌,經歷那近五分鐘的旅程。即便反覆聆聽上百遍,依舊如處子般,屏息以待那優雅從容的轉場。而它,從未令人失望。

三部曲的尾聲是〈The Last Emperor〉。交響樂團的full band 演奏,將此曲的恢弘氣度展露無遺。每回聆聽此曲,都猶如重新看了遍《末代皇帝》。感受溥儀那無知剛愎的年少時代、眷戀權力的滿州國日子,以及受盡風霜、折落羽翼的晚年。現場演奏的感染力度,自是遠勝唱碟重放。曲畢後久久不能自己,掌聲不絕於耳,彷彿我們都再度經歷溥儀起落無常的命運交響曲,同時也重新爬梳了自個兒的人生。

演奏會的上半場,最後以三首東北地方民謠作結。這是整場曲目中除了教授作品外,最讓我感到驚艷的部分。我記不得樂手們如何運用其他器樂,模擬出類似三味線的聲響,但那段演出充滿日本傳統風采與西方器樂的撞擊性,彷彿能感受到他們沾染了一絲海潮與泥土的氣味,演奏著屬於大地的聲響。

演唱會尾聲,全體Tohoku Youth Orchestra成員在舞台前接受群眾掌聲。依稀看得出,他們的眼眶裡,有淚在打轉。七年前的此時,那場地震與海嘯重創了家園,徹底改變了許多人的人生,卻也因此意外地與「教授」相遇。這段人生的奇幻之旅,在這天過後,要暫時告個段落。或許身上的音樂才華不足以使他們在現實社會中發光發熱,甚而讓生命陷入迷惘。但願這青年時期的旅程,能在未來成為一種救贖。至少在人生旅途的某一段落章節裡,他們曾經如此靠近人類生命最純粹無瑕的美好。

by Headphone Youth

2016.5.26 M83 @ Studio Coast, Tokyo

by DOPM

距離前一晚New Order的完美夜晚過不到24小時,又再次來到新木場車站。這晚的主角換成來自英吉利海峽彼端的另一組Electronic Rock樂團-M83。起先M83並非這次朝聖之旅的既定目標,而是在The Stone Roses確定取消日本武道館演出後才臨時購票的。

有時這種抱著姑且一看、沒有多餘期待的想法,反而更容易遇上久久難忘的演出經驗,M83這場演出即是如此。這晚的樂迷人數約莫只有前一晚的6成左右,上層座席看台亦未開放,每位樂迷平均擁有方圓1.5米的活動空間以及25公升的新鮮氧氣。相較於前一天New Order演出時的難以動彈和氧氣缺乏,M83毫無疑問地是個「適居星系」。

演出當晚距今已整整過了一個月,該忘的演出細節也早已消散離失,實則難以重憶、細述當晚情景。然而於此之後再聽M83新輯《Junk》,竟也越聽越對味,濃厚的70、80年代流行氣味正對時下胃口,總覺得有其必要記錄一下這趟旅程。因其不只是單純的Live Review,一部分也凸顯出自身因聆聽音樂習慣與音響系統的改變,進而在選擇音樂類型上有了顯著的口味改變。

關於現場演出,依稀還記得的舞台背景掛滿長條型LED燈管,藉由燈光調控呈現浩瀚星空的意象,時而點點繁星,時而流星劃破。整場演出就如同一趟宇宙航程,親身感受M83如何將其折衷主義發揮得淋漓盡致,更大的空間維度足以容納更繁多的聲音細節,毫不間歇地將現場氣氛持續推高,極度暢快過癮。

原以為主腦Anthony Gonzalez會是現場演出的關鍵人物,親臨現場後才知Jordan Lawlor (bassist/guitarist) 以及Joe Barry (multi-instrumentalist) 是M83現場演出的另類X因子。前者從頭到尾樂此不疲地與台下樂迷互動,一舉一動充滿令人為之傾心的致命魅力;而後者每回奏起EWI (electric wind instrument) 與Saxophone,皆能引爆新一波現場浪濤,讓演出熱潮進一步衝破天際。

連續兩天背靠背的專場演出,彷彿就像自行搭配的音樂祭行程,而Studio Coast這場地亦讓人回味再三。整體音場飽滿,層次分明準確,遊刃有餘地任由M83使展戲法。視覺影像設備一應俱全,觀眾席配置幾無視線死角。硬體設備近乎無可挑剔,是個堪稱完美的Live House場地。

也由於身處同一場所,接續觀賞兩場相隔不到24小時的演出,很輕易地便能察覺出,M83是一組創作、演出狀態皆正值顛峰的樂隊。樂手對於登台演出擁有熱情,面對各式細節處理亦充滿堅持。而這熱情很輕易地便能傳遞、轉化到現場每位觀眾的體內細胞,一不留神便已被他們逼得筋疲力竭。即便這些創作終將成為太空垃圾,仍舊全心全意地陶醉當下。

相形之下,參與New Order的專場演出較趨近於對青春時光的緬懷,求的只是一圓現場聽歌起舞、歡呼唱和的夢想。對於舞台上老人們中規中矩、力有未逮的演出,並不會加以責難 要求。畢竟強求一群年紀與自己父母相仿的樂手在舞台上載歌載舞,本身就是一件令人不忍卒睹的殘酷要求。何況那每個小節旋律乘載的,早已不僅僅是喜好與痴迷,而是扎扎實實的二分之一人生。

by Headphone Youth

2016.3.5 草東沒有派對 @ Live Warehouse

by DOPM

草東這回的發片巡演可謂未演先轟動,北中南四場演出門票皆銷售一空,專輯初刷2千張也幾乎一片難求,這在過往的獨立音樂場景是相當罕見的,讓人不禁想親臨現場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何等出眾的魅力,足以讓他們造出此奇蹟般的大團崛起。

然而單以這場演出來說,個人對於草東是些許失望的,畢竟一開始寄予了相當大的期待。首先,主唱的聲音表情略顯單調,一是毫無表情的低語絮唸,另一個則是不多所保留的放聲嘶吼。其缺少中間地帶銜接的狀況,好比一組樂團失去了bass音色的潤飾般,只有0跟1切換的數位訊號終究難以乘載變化多端的心思情緒。

另一方面,歌曲的結構雖然條理完整,旋律流暢悅耳 (甚至到達洗腦的程度),然而各曲的過門變奏與間奏之間的同質性過高,加上樂手們在變奏的過程中常有掉拍狀況產生,好不容易積累的情緒會無端地被這些小狀況干擾揮散,這對於整體演出無疑是種傷害 (當然這場演出還有更糟糕的狀況發生,外場喇叭短時間內兩度失去作用)。

再者,後半段張懸 (或者應該改叫安溥) 出場時的歡呼聲大到讓人備感突兀,彷彿一整場前90分鐘的蟄伏只為等待此刻的來臨,對於樂迷喊著「安溥」這舉動更是產生些許反感,那場面讓人聯想到陳綺貞演唱會中的各種荒謬煽情。

或許有人會說我們有著如此看法,是由於沒有聽進草東歌詞要傳達的意象,沒有真切感受那股世代鬱悶無解且亟欲破除現狀的衝動,或者無法放下成見去感受音樂裡的力道與魅力。然而這些元素在獨立音樂圈並不獨有,但相反的,當前這激烈爆棚的景象卻是過往罕見的。

對於這現象人人自有其一套看法詮釋與理解,而個人的想法則認為這或多或少顯示這世代的確快悶壞,因而亟欲尋覓一足以形塑個人社群認同的音樂型態來抒發悶滯的壓力。草東便在此時來到大夥面前,形成一個世代寄予厚望的搖滾英雄。或許這篇現場心得會讓人覺得我們似乎對於草東多所批評,實際上生為相同世代的我們,心裡也深切期盼這股勢頭能讓台灣獨立音樂場景產生更多動能與吸引力,帶來前所未有的榮景。

by Headphone Youth

Clockenflap 2015 Part 2: New Order

by DOPM

也許是第一天晚上看完Ride完美絕倫的演出,深覺此行目的已完成大半,Clockenflap 第二天的團序對我們而言顯得無足輕重,索性展開獨立書店與唱片行巡禮。

下午先到了灣仔的「Rock Gallery」晃蕩,CD藏量非常完備,幾乎所有經典的樂團這兒都找得到,但也相對難有驚奇。而後到達Clockenflap會場時,屆已錯過Swervedriver的演出,Rachael Yamagata也只聽到一兩首的。接著轉往Atum Stage看著被陽光西曬得有點尷尬的Julia Holter,其演出的音場不如預期,像蒙上一層霧似糊成一團。整場演出四處走動尋找好一點的聲音位置,但三番兩次嘗試未果後便索性放棄。Julia Holter演出結束後,因接續的時段並無非看不可的樂團,便離開會場前往位於上海街的White Noise Records,而這無疑是第二天行程中最讓人興奮的場所。

該唱片行所陳列的音樂種類與品味之廣,可說是一座小型的獨立音樂博物館。雖然價格仍維持香港的高昂物價水平,但許多冷門到壓根不見容於台港音樂場景的唱片,在這兒全都買得到。在此購得堪稱個人年度Top3的專輯 Aidan Moffat and Bill Wells – 《The Most Important Place In The World》,而同行的fuse更是買到差點走不出店門。

第二天的壓軸,則是今年也同樣重組復出的The Libertines。Clockenflap 第二天晚上的人潮明顯是三天活動裡最多的,顯示許多人的確是把這音樂祭當成一個社交場合,一個週末踏青尋樂的去處,並非全然是為了進場欣賞某組心儀樂團的演出。當晚主舞台Harborflap被人潮擠得水泄不通,好似The Libertines是三天中最重要的演出團體,然而個人打從一開始即興致索然。樂隊上台後的演出更是毫無辜負我們對其的無所期待,依舊一貫的花邊小丑姿態,缺乏可供記憶的片段,彷如一場有失水準的即興肥皂劇。因此演出約略過半,我們便決定提早返回飯店,準備養精蓄銳迎接隔天的重頭戲。

第三天這晚,我們可說是寸步不離主舞台,也因此意外看到The Chic and Nile Rodgers精湛的現場演出。雖然開演時間因為樂器調整因素有了點延誤,但絲毫不影響這群硬底子樂手的發揮,他們輕而易舉地在兩首歌之內炒熱現場氣氛,時光彷彿倒回70年代。Jerry Barnes充滿Funky味的bassline緊緊抓住在場每個聽眾的耳蟲, 女主音Kimberly Davis則示範了何謂人體極致的歌唱功力,演出的後半段更是各式金曲聯袂出擊,〈Like a Virgin〉、〈Get Lucky〉、〈Let's Dance〉,主舞台瞬時成為Clockenflap大舞廳,每個人都跳得樂不可支,當下的氣氛簡直是一個完美的音樂烏托邦。

霓虹燈閃爍,他們三人就這麼走上台,一個偉大神聖的時刻。以新專輯的〈Singularity〉打頭陣,但現場吉他與貝斯的聲響卻略帶缺陷,Bernard的歌聲一出來,心底便知道年紀與身體是誠實的,Gillian的keyboard也完全不在狀況內,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們投入、享受這場演出,畢竟我們已等待得太久。〈Your Silent Face〉像是一首漫長的序曲,沒有太多激情地緩慢堆砌,那宛如不列顛旅遊宣導影片的錄像循序傳送,彷彿看著一段自身的紀錄片,回首過往每個聽著New Order的時刻,一切歷歷在目。

在沈默之後緊接而上的是個人認為《Music Complete》中最有舊日風格的〈Trutti Frutti〉,但它很快地就被人們遺忘與摒棄,因其身不逢時地落於歧異三角地帶之前。當那熟悉的鼓機節拍來到眼前,還有誰的雙膝能不踉蹌一跪。30年前的合成器節拍穿梭來到2015年的現在,仍顯新潮,絲毫不落俗套,有此新浪潮巨擘進臨眼前,誰還會記得那小清新的F樂團?

耐住性子聽完〈 Waiting for the Sirens' Call 〉與〈 Plastic〉,經歷漫長等待,終於迎來80組曲三連發。首先由心目中 New Order Top 1金曲〈The Perfect Kiss〉擔任領頭羊,合成器與鼓機的聲音一奏出,立刻失控得鬼吼鬼叫,這無疑就是呼喚內心深處靈魂的聲音,Bernard反覆彈奏的吉他solo總能將負面情緒吹得一絲不剩,即使vocal走音失準也絲毫不掃興致。而後的〈True Faith〉現場版本有著隱身藏頭的前奏鋪陳, 隨著音符逐步露出馬腳,現場情緒也隨之沸騰,全場又是拍手又是大合唱,好不歡樂。即便台上的人們已年華老去,但樂曲卻仍青春無敵。正式演出的最後一首歌則為〈Temptation〉,此時已跳得筋疲力盡,感官近乎恍惚。

安可曲毫無疑問地由〈Love Will Tear Us Apart〉開啟,這是一個必然發生的橋段,是「你知、我知、獨眼龍也知」的共同默契。心底雖覺得當下眼前的一切顯得矯情、毫不真誠,但當螢幕打上「Joy Division Forever」的字樣,配上那悲催的鍵盤聲響,眼角還是不爭氣地流下淚。雖然這依存的一切都是消費行為,宛如精神層面的買春。但這晚的音樂至少為原已逐漸成為一灘死水的生活注入些許動力,讓人在〈Blue Monday〉連串的鼓擊敲打中,具備量能去面對接踵而來的Blue Monday。即便過了這個夜晚,終得回到凡世重新面對問題、面對浮躁不安的內心,但藉由音符所回溯的記憶,諷刺地展現那頹圮靈魂正在散失的一吋一丁,彷彿聽到內心敲打地提醒自我曾經是如此耀眼地熱愛這些事物。
 
老實說,寫這篇回顧時,演唱會已遠遠拋開近三週,記憶與衝擊力道一點一滴地流逝,多少得藉由觀看Youtube上的影音,才能稍微想起現場演出的編曲與專輯版本的差異。雖無法牢牢記住演出過程的一個個細節,但真切地與兩大本命團站在同一個時空下所帶來的情緒衝擊與喜悅,卻是能恆久記憶且年年拿出來說嘴的,難以替代類比的人生體驗。我想我永遠會記得那個聽完New Order後,全身精疲力竭攤躺在草皮上氣喘呼呼,且想喝酒解渴卻發現攤商皆已收攤的狼狽模樣,那是一種真實體力勞動後收穫果實的扎實美好。

New Order 歌單

by Headphone Youth

Clockenflap 2015 Part 1: Ride

by DOPM

自從兩個月前買票後,便滿心期待Clockenflap這為期三天的音樂節。然而直到活動即將來臨的前個周末,那即將親臨本命團現場演出的想法才開始急迫地敲打心門。愈發接近出發時刻,那感受就愈顯得超現實,直到拖著行李站在赤鱲角機場的巴士月台等車時,都還有一丁點難以置信再過數小時便將看到心中的Shoegazing英雄站上舞台。

Clockenflap此番已邁入第八個年頭,自2011年起移師西九文化區舉辦,也是從那時開始逐漸壯大,開始躋身亞洲大型音樂祭之列。雖然舞台規模尙不足與Fuji Rock、Summer Sonic相提並論,但今年陣容卡司卻已有逼人之勢。光是New Order睽違30年重返香港開唱,對我的意義就遠勝任何樂團陣容,畢竟New Order實在佔據個人太多的青春年華。即便這回少了Peter Hook,但親臨現場請他們給個交代依舊是勢在必行的。

一開始先說說這回Clockenflap的一些枝微末節:一如香港引以為豪的先進表徵,入場方式已不再需要實體票卷,輕輕滑開手機螢幕掃描QR code即可入場,甚而音樂節本身都有提供App讓你查詢相關資訊與設置專屬的Lineup提醒通知。入場前亦有安全檢查,但這當然不是要檢查你身上有無攜帶刀具、爆裂物,而是要搜出所有「非法」攜帶的飲品,以確保園內的啤酒贊助商能夠從各位樂迷身上榨出酒水錢。因此我與fuse原先說好的一口波羅油、一口絲襪奶茶的計畫尚未催生便已告終,無法藉此向冰島可樂與荷蘭炸物致敬,心中自有不小缺憾。

西九文化區本身的地理位置其實與我的故鄉高雄駁二碼頭有點相似,但腹地要再稍微大一些,園區也較為封閉。巴士下車點則在西區海底隧道收費處,來往港島與油尖旺地帶皆相當便捷,毫無疑問是一個優秀的音樂祭選址。而主辦單位ticketflap所籌畫出的三天活動也絕對對得起其開出的票價,各式藝文活動接二連三地在園內搬演,飲食選擇多達二三十處,流動廁所與加水站設置亦數量無虞,足以應付周末兩天多達兩三萬人的各式需求。

好的,前言導讀暫告終結,現場心得主要先放在Ride與New Order上,其他樂團會在這之中穿插提及:

雖說這是Ride首次襲港,不過主唱Mark Gardener其實在2012年便已參與過Clockenflap演出。Ride被安排在首日主舞台壓軸時段,因此在隔壁舞台的Flying Lotus演出到一半時,我們便動身回到主舞台等候。時候尚早,人群稀落地且坐且站,輕而易舉地擠身舞台正中央的中前場。此時舞台尚是漆黑一片,但能隱約看見大鼓上的RIDE字樣,而這已足以令人腎上腺素飆升。

演出準點地在9點半登場,正當我們還在尖叫歡呼、尚未站穩之餘,四人一上場便絲毫不給喘息機會地帶來〈Leave Them All Behind〉,強勁的吉他音浪立馬襲來。而在這過程之中,我們也逐漸意識到這晚所站位置的聲音有多麼完美無瑕。這晚的Ride不是耳機裡略帶迷濛白噪的shoegazing團,他們十足就是個鏗鏘吉他領頭的Britpop樂團。

然而在親臨現場之前,我們亦不知道Laurence Colbert的鼓是如此醒目得難以忽視。雖說這晚帶領我們回味過往歲月的,必然是Mark Gardener與Andy Bell的雙吉他彈奏。但真正讓我們盡情享受演出並引領我們站上浪頭衝浪的,則理當是Laurence Colbert的鼓點,他的每個敲擊精準無誤,穩定紮實地牽引著聽者進入Ride的音樂場域。

緊接而上的是〈Twisterella〉,聽到《Going Blank Again》這經典的開場組曲重現,還有什麼理由不隨著音樂跳動?當下成了無腦鐵粉,用身體碰撞感受音樂。而既然這次巡迴名為《Nowhere 25》,接下來的曲目順理成章地連續演出一連串的《Nowhere》曲目。緩慢迷幻基調的〈Polar Bear〉讓人得以從開場的激動中稍事平復,但沒蹉跎太多時間,〈Seagull〉那段熟悉的開場bassline便已出鞘。作為Ride歌迷,你肯定不會忘記這段鋪成,畢竟那是進入《Nowhere》境地必經的閘口。演出至此進入道地shoegazing吉他噪音領域,〈Kaleidoscope〉、〈In a Different Place〉、〈Dreams Burn Down〉 一連串的抑鬱自溺曲調,將人深深地帶入回憶之中久久無法自己,直到〈Time of Her Time〉的出現才又回神,緊接著的〈Vapour Trail〉更是全場歡呼地跟著Andy Bell大合唱,看來此曲果真是Ride鐵粉心中的國歌。

最後演出在〈Mouse Trap〉的吉他聲中告結,場下觀眾雖癡心賣力喊著安可,然而此時燈光漸漸亮起,一場回溯朦朧幻夢的歷程倏然紓醒。即便是當晚的最後一團,我們依舊無法享有與專場演出相同的待遇,得帶著些許怨懟與〈Chelsea Girl〉與〈OX4〉擦身而過。

雖然緩步走出會場時,我們仍對沒有安可演出感到難以置信,然而親臨Ride現場是過去10年不曾妄想過的場景,如今美夢成真且音場完美,讓我們在抱怨後的下一秒鐘便直呼不虛此行、值回票價,而這一切的副作用便是我們對於第二天的團序興致缺缺,彷彿此趟只為Ride與New Order而來。

by Headphone You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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