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adio Dept. - Running Out Of Love

by DOPM

就如同新專輯的一首歌名,〈This Thing Was Bound to Happen〉,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喜歡The Radio Dept.並特別注意他們的樂迷,應該對於新專輯的走向不感到意外。比起他們過往的作品,他們的音樂逐漸地拋去過往的白色音牆,轉而投向拍子偏重的電音節奏。另外,從過去發的幾首單曲如 〈Freddie and the Trojan Horse〉、〈The New Improved Hypocrisy〉、〈Death to Fascism〉,可以發現他們音樂的政治意識越來越強烈。

而從這張新專輯《Running Out Of Love》的歌曲到封面的選擇,他們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而他們想表達的也不留任何的灰色地帶。看著世代的崩壞,受夠了令人沮喪的社會現狀,所以只好拾起他們的電腦與鍵盤,用音樂武裝自己,開始對他們不滿的地方開始開砲。然而,出來的作品卻是蒙上了一層濃厚悲觀色彩的反烏托邦主義。即使音樂本身仍然還保有些流行的旋律,但是在他們這樣鬱悶的情緒下做出來的電子樂,顯然並不是為了舞池、取悅大眾而做的,反倒是比較單調且又黑暗的工業化電音節拍。

這張新專輯的序曲〈Sloboda Narodu〉,開頭用平緩的合成樂鋪底,加入爆破的吉他刷音挑起音樂的張力,為這張充滿政治化的專輯掀開了序幕。主唱Johan Duncanson唱到我們不要再忍耐了,因為我們已經沒有時間,我們現在就要自由。歌曲後段又回爐取樣了〈Death to Fascism〉裡貫穿整首歌在二戰時期反法西斯主義的克羅埃西亞語口號,「Death to fascism/ Freedom to the people」,曲名正是後面那句給人民自由。會如此執著地喊著反法西斯主義的口號,可見他們是多麼害怕人類的發展卻是在走回頭路,因為歷史證明我們確實是有可能放棄多元的自由去選擇法西斯主義。

他們開的第一炮就是瑞典的軍工業。瑞典有很多知名的東西出口到世界,如IKEA、Volvo、H&M等,但鮮有人知道瑞典也是世界武器輸出大國。擁有高科技武器技術的瑞典,已經將許多導彈,槍砲,甚至是戰機賣到世界各地,其中包括長年戰爭的中東戰場,如阿富汗、沙烏地阿拉伯、突尼西亞等地。就在2014,瑞典慶祝他們已有200年之久的和平歷史,這段期間並未介入任何的戰爭,甚至在兩次世界大戰都維持中立的立場避免衝突。然而,在知道他們軍工業背後的消息,這樣的慶祝不免讓人感到無盡的諷刺。講求人道主義的瑞典,轉個身把製造的武器賣給那些中東國家,任由他國自相殘殺,迫害著無數無辜的百姓。我想也許是這樣,The Radio Dept. 特別選了這首〈Swedish Guns〉作為新專輯的主打歌,點出這個大家寧願迴避不願多談的話題。並用嘲諷的語氣唱到:「如果你要解決問題,買瑞典武器就對了」。

再來開砲的對象就是瑞典民主黨(Sweden Democrats)。在〈We Got Game〉裡,團員表示這是關於警察保護納粹主義與種族歧視者的,卻對追求平等和平的抗爭者加以施暴。但明顯的把矛頭指向了瑞典民主黨,一個極右派民粹主義的黨。他們主張拒絕移民外來者,宣稱移民者只是瑞典社會的負擔,對於瑞典而言,文化上與經濟上並沒有任何幫助。這樣仇視移民的言論也讓一向開著大門歡迎外來著的瑞典,開始限制開放的人數。即使在歐洲難民危機中,瑞典是接收難民數全球排名第二的國家,但這也絲毫沒有影響瑞典民主黨從原本的小黨躍升瑞典第三大黨的勢力,持續地分歧瑞典人民,散播排外歧視的恨。當然這也反應了這幾年國際社會的動盪,特別是在中東戰爭後帶來的難民潮,讓許多國家都關起門來朝著愛國主義,右派主義在走,從英國脫歐到川普成為共和黨參選人,都不難看出這個國際趨勢,這世界的確感覺越來越沒有愛了。

接著他們要開砲的對象,應該就是他們的老東家拉不拉多廠牌。在去年發行的單曲〈This Repeated Sodomy〉已經把拉不拉多罵過了一番,形容他們與廠牌的關係猶如一場不平等的慣性雞姦。這首單曲回歸到他們早期 indie pop噪音吉他的根,簡潔又夠芭樂。但與新專輯的風格顯然格格不入,也就沒有收錄進來。至於他們與廠牌之間的鬥爭,我也不是特別了解,不過大概是這樣的。向來低調內向的The Radio Dept.從來就不太愛宣傳,更是不輕易妥協的音樂人,因此取消了不少訪問與巡迴演出的曝光機會。比起環遊世界四處演出,他們寧願待在家慢慢琢磨讓他們的音樂更完美,這一磨反倒磨出拉不拉多的老闆Johan Angergård的耐心(請見《Passive Aggressive: Singles 2002-2010》合輯內頁)。不過The Radio Dept.反倒是指控拉不拉多佔盡了他們的便宜,還騙他們簽下了三張專輯的合約,甚至還告上法院。最後,樂團敗訴,只好履行當年簽下的合約,而這張專輯將會是他們在拉不拉多最後的發行。專輯裡的〈Occupied〉,正是當時在打官司時所寫的歌曲。

比起 A面比較工業化的節奏,B面對於老歌迷來說會更親切些,曲子有比較像是indie pop的感覺。〈Can't Be Guilty〉就是經典的The Radio Dept.,只是在這首令人沈溺夢幻的曲子裡,Johan Duncanson反諷著那些對於時事現狀無動於衷的那些人,他們不想知道、不願面對,因此他們自認是無罪的。即使整個世界正在朝著錯誤的方向走,我只要繼續沈溺在我的夢中,繼續不聞不問,我可以假裝一切都沒事。〈Committed To The Cause〉這首算是我覺得專輯裡韻律性最佳的曲子,帥氣的貝斯riff 搭上搖擺的節拍,中間再加入鍵盤與合成器互尬的橋段,聽來極像是九零年代搖滾樂與電子樂交融年代從Cool Britannia出來的作品。就算音樂充滿正向能量,歌曲內容描繪的卻是一個反烏托邦社會的寫照,或是共產極權主義國家的寫照,總之是個我不願意活的一個地方。

最後一首歌〈Teach Me To Forget〉,用重拍的 dub techno帶出專輯的尾聲,Johan Duncanson哀傷的唱到教我如何忘記,忘記過往的不堪,而不遭受後悔之心的折磨。我不確定Johan 是在對舊愛說,還是對舊東家說,甚至是對這個世界說,不過能確定的是邁入中年的他依舊相當的憂鬱,就以上述的曲子看來要不憂鬱也難。音樂本身,這首歌應該也是他們一路從吉他噪音與流暢旋律走來最遠的地方。就這點來說,我覺得相當可取,至少在他們做音樂的過程是不斷的想要改變和突破的,雖然歌迷並不一定會買單。而且他們在處理這些電音歌曲,顯然沒有像他們在做噪音吉他或是上一張Synth-pop專輯那樣信手拈來。但是,還是會期待他們後續能做出更棒更有趣的作品。


by fuse

Michael Kiwanuka - Love and Hate

by DOPM

出道EP《Tell Me A Tale》獲得諸多讚譽,人們將Michael Kiwanuka美譽為Bill Withers、Curtis Mayfield、Otis Redding等靈魂樂大師的接班人。然而隨後發行的首張專輯《Home Again》,雖仍依循著《Tell Me A Tale》原真質樸的音樂特性,但整體策略明顯趨於保守。當下並未將他的聲音牢記在心,只隱約記得《Home Again》讓他拿下BBC Sound of 2012的殊榮。

《Love and Hate》發行之初亦無特意關注,直至某日夜晚在Apple Music上點開了〈Cold Little Heart〉的MV,那一刻徹底地被震懾住(上一回有此相同感受的音樂,是坂本龍一於Avatar Studio現場演奏的影片)。長達五分鐘的前奏鋪陳,有著媲美〈While My Guitar Gently Whips〉的滑絃吉他獨奏,低迴幽美的氛圍更宛如Pink Floyd經典再現。爾後節拍漸起,Michael Kiwanuka厚實穩定的人聲湧入,拉開序幕後的場景彷彿Terry Callier搭上Wilco的旋律線,加上帶點Motown風格的顫抖琴弦,那毫無疑問是一觸及靈魂的聲音。

雖然〈Cold Little Heart〉顯得難以超越,但整張專輯並不僅止此一佳作:專輯同名歌曲〈Love and Hate〉同樣坐擁絕佳編曲架構,長達七分鐘的曲子毫無冷場,將靈魂樂、弦樂與節奏藍調完美融合,尾段的吉他solo令人回味再三。〈Father's Child〉在曲子中段有著類似〈Bitter Sweet Symphony〉般爽朗大器的弦樂配置,此一反差更顯尾聲爵士鋼琴獨語的哀戚惆悵。

或許有些音樂類型過了一段時日後,便逐步遠離喜好光譜。但偶然聽到類似作品時,內心仍會掀起一番漣漪,位處專輯尾聲的〈The Final Frame〉即是如此,它喚醒腦海深處那逐漸散失的關於Damien Rice的一切。〈I'll Never Love〉則重述了每一個脆弱掙扎的片刻,淒美旋律如泣如訴。即使無法如願地完美落地,卻仍傾心於那如同〈Think You Can Wait〉般優雅的抑鬱情懷。

總歸而言,《Love and Hate》幾乎滿足了我心中對於Soul/Jazz的音樂想像(或許有些淺薄),同時也宣告著Michael Kiwanuka的破繭而出。其超齡成熟並直觸靈魂本質的聲音,以及極具感染力且毫無保留的演繹,皆讓人想起去年此時的《To Pimp a Butterfly》(Kendrick Lamar) 與《The Epic》(Kamasi Washington)。這些創作者彷彿用它們的作品提醒著我,在已逝過往的音樂國度裡,還有眾多瑰麗豐富的脈礦尚待開採,無論如何都要讓唱機的鑽頭不間斷地轉動下去。

by Headphone Youth

評分:

探索Depeche Mode的開端:Basildon半日遊

by DOPM
不斷紛陳、流轉的新生活
不斷運作、增生的新生活
—Depeche Mode〈New Life〉

〈New Life〉 (1981)

來倫敦後一直躊躇要不要去三四十分鐘車程就到得了的Basildon,除了作為Depeche Mode家鄉以外,小鎮本身並沒有什麼可看之處,發完首張專輯《Speak & Spell》和第二張專輯《A Broken Frame》之後,Depeche Mode實際上便告別了此地。現在因為我們離開英國之日在即,稍微規劃一下便選了一個晴朗週六造訪。

Basildon地方政府其實沒有針對Depeche Mode設下任何紀念地標,但這並沒有阻礙世界各地的DM歌迷到小鎮朝聖。創團成員Vince Clarke(發完首張專輯就離團改組Yazoo,後來又和Andy Bell組成Erasure)的前女友Deb Danahay近年來就規劃了一個私人行程,帶樂迷造訪團員的老家、Martin、Fletch、Vince曾一起就讀的高中,樂團第一次表演的場地(學校體育館),各個樂團早期宣傳照的拍攝地點等等。而另一個Depeche Mode的老朋友Steve Burton也有自己的行程,可說是各據山頭。

由於阮囊羞澀,我們只有徒步經過幾個DM宣傳照拍攝地而沒有參加導覽,以下將介紹一些我們去過的地方讓大家參考。不過還是要先打個預防針,造訪Basildon以及其他DOPM之後會再刊出的城市,都是基於一種想像:不論時空背景差異,前往某個音樂場景興盛或某個樂團發跡的地方,可以幫助我們更了解創作內涵;親自到了現場,往往會發現腦海中將音樂與地點畫出的連結,在實際地貌上是很難見到的,一切只限於想像的範疇。

2016年的Basildon車站。

2016年的Basildon車站。

Depeche Mode在Basildon站前合影。

Depeche Mode在Basildon站前合影。

Basildon火車站

Depeche Mode曾在他們故鄉通往倫敦的車站合影。Basildon與倫敦的距離比我原先想像的近許多,從辦公區Liverpool Street搭車到東邊的Basildon只需半小時左右,到了Basildon依然能聽到倫敦地鐵運行狀況的廣播。不過Basildon車站規模極小,沒有任何連鎖商店,只有一間食品雜貨店,月台內的咖啡鋪也早早休息。經過Basildon的火車只有開往倫敦和海邊的路線,不知道Depeche Mode的團員少年時會不會每逢週末就跑倫敦?

Eastgate Shooping Centre附近景象。

Eastgate Shooping Centre附近景象。

站前商店街

Basildon有個小小的市中心,方正建築物、寬闊的廣場和從平地突起的尖塔看起來與德國有點類似。因為Basildon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國家社會主義影響力仍大的時代,英國政府為紓解倫敦人口壓力,1946年根據〈New Towns Act〉為80000到140000位居民新造的鎮,所以鎮上沒有任何古蹟,眼前所見的建築都是二十世紀中期後建造的。當初的新潮設計現今看來已經有點陳舊,小鎮散發出懶洋洋的氣息,不過在Depeche Mode成長的年代,或許這一切都還很新穎?在家鄉的生活經驗或許讓Martin Gore容易適應1983到1986年旅居柏林的生活?

2016年的The Ball Clock。

2016年的The Ball Clock。

The Ball Clock

The Ball Clock是Basildon的重要地標,一座塔狀的時鐘,時針分針已經停止轉動。幾年前損壞時,地方政府將之移除,但應居民要求又將其重新矗立在St Martin Square。Depeche Mode和The Ball Clock的合影讓人以為它規模龐大,實際上大概只有十來公尺高。

The Gore

Basildon有一條路叫The Gore,從市中心徒步前往約十五到二十分鐘,路途上經過許多如方塊般的民宅。乍看其名以為這條路是為了紀念Martin Gore,實際上路名和Martin沒有任何關係,Gore是某個曾經住在此地的家族姓氏,如此巧合讓它變成Depeche Mode之旅的地標之一並不為過。

Gloucester Park園內山丘。

Gloucester Park園內山丘。

1981年Depeche Mode在Gloucester Park曾有的人工湖划船。

1981年Depeche Mode在Gloucester Park曾有的人工湖划船。

Gloucester Park

The Gore走到底,在Ghyllgrove左轉直走就會到達Basildon的大型公園Gloucester Park,園內有高過我膝蓋的野草和一座略陡的山丘。園內曾有一座人工湖,1981年Anton Corbjin為Depeche Mode拍下這張照片。

Gloucester Park一直到1970年代中期才設立,而在那邊第一場舉行的大型活動就是1978年的The Rock Festival,曾和Vince Clarke組成Yazoo的Alison Moyet在表演陣容內,隔年Martin Gore當時的樂團Norman and the Worms也在音樂祭表演。近年來當地居民發起的Basfest還是選擇在Gloucester Park舉行。

〈Leave in Silence〉 (1982)

遺珠(?)地點

即使身為Depeche Mode的死忠粉絲,造訪完這些地點我覺得已經足夠了。如果還想看到更多樂團活動過的地點,下面是一些建議:

  • Lee Chapel North:Basildon的一區,Fletch的老家位置。
Dave舊照。

Dave舊照。

  • Bonnygate:Dave的老家街道。
  • James Hornsby School:前身為Basildon Nicholas Comprehensive School,Fletch和Martin就讀的高中,Depeche Mode的第一場表演在這邊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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