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PM 和剛發行新專輯的英國樂團Sennen聯繫上,為他們做了專訪。他們對創作的珍視,同時希望表現美感與實驗性的態度都令我們非常感動。
1. 有人會說 Sennen 算是瞪鞋復興運動的一員,你們怎麼看這個標籤?
Larry: 我們從來沒想過要這麼做。我們沒特別聊過這件事,不論是瞪鞋的復興,或是其他的樂風,我們從沒想過要為了成為什麼而特別製作什麼元素。不過如果大家發現我們,甚至喜歡我們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喜歡瞪鞋,那我們也完全OK。
2. DOPM 已經關注這波所謂「瞪鞋復興」的風潮很多年了,但我們發現這幾年越來越少 nugaze 的樂團有什麼動作,反而是第一代的經典瞪鞋樂團(例如 MBV、Slowdive、Ride 和 Lush)紛紛重組,你們對於這種現象有什麼看法嗎?你們認為隨著經典老團的重新復出,會有更多 nugaze 的作品嗎?
Larry: 可能,我想如果人們一邊看著這些重組而復出的表演一邊想著要玩音樂,可能有些聲響就這樣出現在他們的腦海裡。如果新的樂團可以從這些經典的作品裡擷取一些片段,朝著新的方向組成不同的作品,那一定是很酷的事。
3. 你們的音樂受到誰的影響呢?(除了 Ride 之外,這比較明顯一點)我們甚至在第一次聽到 Sennen 的作品時(那是《Where the Light Gets In》這張專輯),想到紐約的樂團 Ambulance LTD,請問你們曾經聽過任何人這麼說過嗎?如果可以的話,想請你們分享一些其他人常常會拿來和 Sennen 相提並論的作品好嗎?
Larry: 我知道 Ambulance LTD,不過從來沒人說過 Sennen 像他們!他們並沒有對我們的音樂有什麼特殊的影響力,不過我可以從他們的音樂裡找到些許和 Sennen 類似的蛛絲馬跡。Rich 和我唱歌的方式曾經被拿來 Teenage Fanclub 做比較。這還算合理的推測,因為當初 Rich 和我會開始一起做音樂,就是因為我們一起翻唱 Teenage Fanclub 的歌,大家都說我們兩個人的合唱很棒!我們從那時開始喜歡上 Yo La Tengo、Mercury Rev 和 Spiritualized,這幾個樂團都是可以同時寫出極其優美的作品和非常暴力的歌曲的樂團,他們也能夠自在地在結構和聲響上做文章,甚至把一些很驚人的作品帶向奇怪的方向。我想那也是我們一直以來嘗試在做的事,不論是我們的第一首歌或是最近的作品。
4. 你願意談談 David Bowie 是否對 Sennen 有什麼影響嗎?
Larry: (我們不是很確定我們是否能給出什麼漂亮的答案,尤其是如果拿我們跟正統的鮑伊迷來說... 不過以下的答案你們可以參考就好。)《The Rise and Fall of Ziggy Stardust and the Spiders from Mars》是我14歲時擁有的唯一一張專輯,所以當時的我每天每天聽,聽了大概三個月,現在我還是很愛!不過我不是什麼正統的鮑粉,所以我也不會認為他對我們的作品有任何直接的影響。但回頭來說,就像剛剛談的,如果我們一直追求的就是把優美的歌曲帶往奇怪的方向,這種帶有實驗性質的方式就是我們的對搖滾樂的態度,那麼很顯然地,鮑伊對我們有極大的影響力。
5. 樂團的成員們是否有其他的音樂計畫呢?
Larry: Brownie、Rich 和我最近和 The Early Years 的 Roger Mackin 有一些新的嘗試。實際上我們已經有了大概可以作為兩張專輯份量的作品了,只是我們還在思考該怎麼整理這些作品。我們這個組合的團名會叫做The Nite Fights,希望今年稍晚能有一些表演。
6.《First Light》和你們之前其他的作品有什麼相似或是不同之處嗎?是否能請你們談談為什麼《First Light》讓我們等了這麼久?:)
Larry: 在我們完成了最後一張專輯之後,我們有點像是停止作音樂了。不是故意想要休息,我想只是人生就剛好走到了這個階段。然後我們開始在 Holloway 的一些練團室見面,不是為了 Sennen,也不是為了作歌,只是我們喜歡在那裡瞎耗,在那裡鬼混,隨便弄一些噪音。我們開始有點想念那種「你真的在一個樂團裡面」的感覺,瞎混了六個月之後,我們開始發現其實我們也弄出了一張專輯,雖然一開始不是為了 Sennen 而創作,但不知怎地,這些作品也並不是離我們的早期作品太遙遠。所以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我們後來又跑去 Norfolk 的 Sickroom 找 Owen Turner 吧,那是我們錄製第一首歌的地方,可以回到那邊真的感覺很好。
7. 你們錄製專輯的方式有因為 Spotify 等串流音樂服務的竄起而造成什麼影響嗎?你們對於串流音樂服務有什麼想法嗎?你們如今還是會出黑膠唱片,是否有任何原因呢?畢竟現在大部分的錄音都是數位錄音了。
Larry: 無庸置疑,串流讓錄製專輯的過程或是賺錢變得更困難了,但對我們來說那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我們總是仰賴彼此創作歌曲,這甚至跟我們的商業計劃一樣重要。
我們感到很幸運,能透過 Indelabel 這個廠牌來發行我們的專輯,他們也出錢幫我們發行限量的黑膠唱片,我們喜歡這麼做,也認為我們的粉絲會喜歡。但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嘗試用各種管道推出作品。在流通、傳播的方面,串流音樂很明顯地可以為樂團們帶來很多好處,理論上來說,你可以做點什麼東西,而任何人隨時隨地都有機會可以聽到你的作品。
8. 你們的音樂生涯裡有什麼最值得驕傲的階段嗎?或是什麼時期最難熬?
Larry: 我們的首發專輯一定可以算是某種頂點了,我們經歷了剛組團的人所有想達成的事:和很酷的人一起工作,我們和 Dave Allen 一起錄製《Lost Harmony》,回去和 Owen 一起錄歌,和 dEUS 一起巡迴,和很多很棒的樂團一起表演,我們固定會在表演後,通常是半夜,開車回 Norwich,不論我們在英國的哪裡。但隔天還要早起上班永遠是最最痛苦的事。
9. 你們的巡演計劃好像還沒公開,我們今年有可能在倫敦看到 Sennen 的現場表演嗎?
Larry: 當然了!今年夏天!一定!
10. 你們在《First Light》的新聞稿裡提到「為了藝術而藝術」,你們是怎麼會有這樣子的想法的?是不是對你們來說,玩音樂已經是每日生活裡不可缺少的一件事了呢?
Larry: 就像我們前面提到的,在《Lost Harmony》之後無預期的短暫休團之後,我們開始只為了好玩而聚在一起鬼混,三十幾歲了還玩團好像有點可笑,但我們真的很想念玩團的日子!當我們開始重新作音樂,我們才發現音樂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創作、玩團、錄音。朝著創作的目的玩團只是因為沒有其他任何事情可以取代這件事,而《First Light》裡面充滿了許多這樣的情感。Scott Walker 在他的專輯《Scott 4》內頁裡引用卡繆的句子[1],就說得比我能夠想像得還要好上千百倍,我想那也可以用來描述 Sennen 以及其他無數個樂團。
A man's work is nothing but this slow trek to rediscover, through the detours of art, those two or three great and simple images in whose presence his heart first opened.
— Between Yes and No, Albert Camus, 1950
一個人的作品不過是藉由藝術的媒介,在緩慢的生命路途上,迂迴地重新找回在最初相遇時讓他敞開心門的那兩三個偉大但簡單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