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終榜】DOPM最喜歡的專輯1到20名

by DOPM

20. 羊文学 - our hope

第一次聽到羊文学的歌,是在平家物語動畫版的片頭曲〈光るとき〉。片頭一開始,沒預料取材古典文學重製的片頭選曲竟然有點迷幻搖滾。對於本次改編著墨浮生若夢、功名雲煙的平家物語,這首〈光るとき〉,歌聲溫暖,節拍徐徐推進,然後音牆逐漸堆疊,終至縹緲迷幻,確實非常切題。

由於這首〈光るとき〉實在太令人驚艷,好奇之下,我於是把羊文学的歌都找來聆聽。神奇地,明明這個團體是2010年後才開始活躍,但他們的作品總可以讓人感到一種鄉愁。不,羊文学的音樂沒有什麼鄉村民謠或復古電子風。比方說〈マヨイガ〉,節奏、拍點與和弦表達出一種重複、急促、抑鬱的氛圍,彷彿在迷宮或森林裡奔走,亮光一閃而過卻從未到來,儘管如此,還是大聲呼告:要愛世界、要愛我。

〈くだらない〉是另一首讓人不禁沉溺其中的作品。這首歌曲沒有華麗的編曲或炫技,只是直率表達一種無所適從的狀態,一會兒希望那個人說些什麼,又覺得還是不要告訴我好了;喃喃自問為什麼為什麼的同時,卻也早就知道為什麼了。這種空虛並不是百般聊賴,特別是那不斷魔性重複的為什麼,完美闡釋了因為無法變成自己想要變成的模樣的失落感。

最後一首晚安曲〈予感〉,和緩的木吉他和弦帶出日常對話,隨後是一大段精彩的電吉他演繹,透露出語言之外的張力與豐富情感。貝斯與吉他的應答如日常對話,看似隨興卻暗藏張力,最後回歸和緩的木吉他說晚安。

羊文学的樂風,精確說來,並沒有非常後搖或瞪鞋那種狂野的效果音浪。顯然,如同「hopi」開頭、〈予感〉中段與〈光るとき〉曲末的收尾,他們具備迷幻搖滾的技巧,但目前為止的音樂表現很大一部分來自主唱清澈而誠摯的嗓音。或許他們現階段還想多依賴一點文字的力量。沉默有時,發聲有時,在還有話語對世界宣告時,就盡情出聲吧。

(by Derderboy)

19. Beach House - Once Twice Melody

不同於的《7》的黑暗與神秘感,這張作品相對來得更明亮夢幻,第一章節《Pink Funeral》對我來說已經是當中最好的一章了,〈Superstar〉是當中最優秀的歌,不管是在氛圍的鋪陳跟旋律性上都能深深的吸引人,合成器、弦樂取樣與和聲的堆疊完美的將看著黑暗中一閃而逝的新星景象描繪出來。

第三章Masquerade也相當動聽,當中的〈Only You Know〉跟〈Another Go Around〉的旋律都相當精巧、浪漫。最後一章Modern Love Stories或許就只有最後的同名曲〈Modern Love Stories〉比較讓人印象深刻了,但聽起來又跟同章節的曲目搭配不起來,至少它給了整張專輯一個漂亮的結尾。

18. Widowspeak - The Jacket

〈While You Wait〉綿延的吉他聲響聽起來療癒人心,描寫幕後工作者默默維繫著音樂產業的運作。接著沉穩的貝斯聲揭開〈Everything Is Simple〉的序幕,慢慢收緊的吉他透露出壓抑的情緒,敘事者看到不少音樂界的黑暗面,但也希望自身的才華能有被肯定的一天。

〈Salt〉一曲的情感很耐人尋味,敘事者當時交往的對象受邀要拋下她展開巡迴,副歌的 I’m happy for you / ‘Cause I swore I’d be happy for you 聽起來酸味滿點,嫉妒對方只要隨口說了什麼就能一呼百應。Thomas細膩的吉他撥弦在〈True Blue〉中營造出適合反思的氛圍,Hamilton在其中娓娓道來對前任對象的失望和思念之情。

同名曲〈The Jacket〉無疑是專輯中最重要的歌曲,Thomas轟鳴的吉他和Hamilton溫柔的唱腔形成微妙的反差,其中的留白與噪音片段交錯頗有Yo La Tengo的味道。「夾克」象徵人為了展示自己的身份認同而收集的物品,隨著時空推移,自己現今的心境可能已經與過去截然不同,但因為念舊仍然無法丟棄以前的東西,相信有許多唱片或藏書的人都心有戚戚焉。

17. Jenny Hval - Classic Objects

單曲〈American Coffee〉用相當柔順的旋律講述她的過去,她的藝術學位、看過的電影、去過的地方、人生的轉捩點,這樣回顧過去的方式就像是用音樂來書寫自傳一般。〈Freedom〉是她少見以民謠的曲調來創作,唱著對自由的想像與懷疑,所謂的自由是什麼,或許就是藝術能夠被自由創作出來的地方,Jenny Hval的歌聲在這邊擁有觸及人心的穿透力即便歌曲只有兩分鐘,專輯最後的〈The Revolution Will Not Be Owned〉可以說是當中最出色的歌曲,主副歌旋律令人相當印象深刻,縹緲的樂音使人漂浮在雲上,她唱著:「如果說這首歌被著作權限制,做夢並沒有著作權,我猜你可以說革命並不能被誰擁有。」換言之夢、潛意識那些能讓我們產生自我革命的地方並不是誰的專利。《Classic Objects》或許是Jenny Hval最動聽的作品,整張專輯相當流暢,其中如雲霧般的旋律也能夠很深刻的纏繞在你腦中許久不散,而更重要的是她如何以音樂重新剖析自己,講述自身的經歷與故事來反映時代。

16. Black Country, New Road - Ants from Up There

去年才剛發行首張專輯,相隔一年馬上發行第二張專輯,而且曲風從後搖滾變成著重旋律性的室內樂編制獨立搖滾樂隊,整張專輯給人一種以為在聽Pulp的感覺,大概是主唱Isaac Wood的唱法變得與Jarvis Cocker相似的關係,同樣以神經質的方式帶著喉音唸唱著詞句。

專輯中不少歌曲最早是從〈Basketball Shoes〉這首十二分鐘的末曲延伸而來,而當中不斷的提到Concorde也就是協和號客機用來作為專輯的主概念,Isaac在〈Concorde〉曲中用翻山越嶺以肉眼追逐著劃過天際的協和號客機來比喻一段關係,對人來說如此耀眼又因為速度跟距離讓人無法觸碰到,從Isaac的歌詞中也透露出他在一段關係中的掙扎與受苦。

15. black midi - Hellfire

倫敦樂團black midi的第三張專輯《Hellfire》的格局更勝他們前兩張專輯,不論是音樂元素或主題完整性都達程度更高。這個年輕的樂團才華洋溢,他們的創作展現出多樣的影響(包括爵士、後龐克、古典樂、前衛音樂、民謠等等),歌曲結構繁複,歌詞敘事觀點多元,都顯示出團員的藝術底子深厚,絕非等閒之輩。《Hellfire》在真誠度方面難免會打點折扣,不過它的確呈現出一場不可思議的音樂旅程。

開場曲〈Hellfire〉就點出專輯的主題聚焦於死亡、疾病、戰爭與地獄景象,無縫銜接到〈Sugar/Tsu〉時還有主持人的引言,好戲即將開始。〈Sugar/Tzu〉由輕鬆的薩克斯風演奏轉換到瘋狂的聲響夾擊,營造出拳擊比賽和謀殺的場面,令人瞠目結舌。〈Welcome to Hell〉描寫一個創傷症候群的軍人走在紅燈區時受到各種感官刺激,荒誕的吉他riff和誇張的橋段轉換趣味十足。〈The Race Is About to Begin〉的前奏取自The Minutemen的〈Viet Nam〉,旋即進入free jazz、prog rock的領域,主唱Geordie Greep的歌聲時而像Scott Walker般莊嚴,有時候鼓手Morgan Simpson的節奏太過瘋狂,他只能用唸唱方式跟上。〈Still〉和〈The Defence〉為專輯帶來一些相對寧靜的時刻,前者的民謠風和後者的七零年代流行樂都很討喜。

《Hellfire》其中錯綜複雜的故事線和角色之間關係彷彿是為音樂宅而設,如果你想找一張2022年發行、需要花時間細細品味與解謎的專輯,那《Hellfire》必定是首選。

(by D)

14. Vince Staples - RAMONA PARK BROKE MY HEART

家鄉對於嘻哈音樂來說是個至關重要的主題,嘻哈團體的出身可從其使用的俚語、腔調和主題等展現出來。Vince Staples從出道以來即不斷在作品中提到孕育他成長的加州長灘Ramona Park,而《RAMONA PARK BROKE MY HEART》是他到目前為止透露最多個人情感的專輯。雖然南加州有些居民過著極盡豪奢的生活,灑滿陽光的海灘寬闊舒適,但在Vince Staples的個人經驗中,Ramona Park週邊槍枝暴力橫行、犯罪頻傳,他也曾加入少年幫派。即使他目前已經是成功的音樂人,但在Ramona Park生活的記憶在他心中造成的創傷仍然揮之不去,使他無法真正與人交心。

專輯中許多歌曲描述了Vince Staples對於幫派的複雜情感,〈AYE! (FREE THE HOMIES)〉講述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兄弟們能出獄,擺脫被迫犯罪求生的惡性循環。本輯最悲傷的歌曲〈WHEN SPARKS FLY〉取樣了Lyves的歌曲〈No Love〉,將槍枝與槍枝主人的關係比喻為失聯的戀人;〈ROSE STREET〉描述對於幫派的忠誠阻礙了私人情感發展。

嘻哈專輯當然不會少了客座樂手,其中〈MAGIC〉和〈EAST POINT PRAYER〉尤為出色。Vince Staples在〈MAGIC〉與同鄉的製作人Mustard合作,曲末提到除了名利雙收以外,最重要的是出身寒微的兩人能夠一起做音樂,這就是魔法,提升了讚頌個人成就的歌詞深度。〈EAST POINT PRAYER〉描寫Vince Staples逃離了Ramona Park的泥淖,搬到Atlanta展開新生活,但不免活得戰戰兢兢。《RAMONA PARK BROKE MY HEART》主題沉重,Vince Staples表達的方式一如往常地不慍不火,背景音樂近似獨立電音,讓聽者很容易進入他的故事裡,認識他這個人。

(by D)

13. Destroyer - Labyrinthitis

你可以從《Labyrinthitis》中感受到Dan Bejar對英國另類電子舞曲的愛好,承襲了New Order打破電子與搖滾藩籬的方式來製作《Labyrinthitis》,再外加上Dan Bejar獨具特色漫不經心的腔調使得整張專輯聽起來超越了那些既定的框架,體現了他在創作上的自由。〈Suffer〉以舞曲節拍與反覆的電吉他Riff來表達成名後的苦難,聽似雀躍的曲調卻暗藏著Dan Bejar式的黑暗。〈All My Pretty Dresses〉聽來就像是來自《Kaputt》的曲子,那熟悉的小號吹奏、淺藍色調的電吉他刷奏、純粹的琴鍵聲,以及從鼓機低音節奏到漸弱漸強真實鼓擊間的流暢轉化都使人驚嘆。

〈Eat the Wine, Drink the Bread〉無疑是Destroyer最具放克元素的歌曲,如同Daft Punk的〈Get Lucky〉那般洗腦的電音放克節奏,曲末使用的淡出效果好似整首歌的節奏可以無限反覆延長至世界末日,歌曲有透露出Dan Bejar在物質世界所感受到的虛無,空洞的心靈沒有任何方向,只能沉浸在物質中任由被慾望侵蝕,《Labyrinthitis》就像是Dan Bejar辦了一場很棒的派對讓你不想離開,不想從一場好夢中醒來,最後形成了那是一種害怕醒來的恐懼。

12. Launder – Happening

《Happening》是洛杉磯音樂人John Cudlip的音樂計畫Launder的首張專輯,因他過往的EP以及Demo受到獨立廠牌Ghostly International的賞識因而簽下唱片合約,使他有機會找來眾音樂人製作出這張2022年最出色的Shoegaze專輯,由協助DIIV錄製《Deceiver》的製作人Sonny Diperri操刀,不少歌曲也與DIIV的主唱Zachary Cole Smith合作如〈Unwound〉及〈Beggar〉等,使人不免感受到《Happening》有一些DIIV的氣息,使用了明亮的和弦分解彈奏以及層層堆疊的噪音吉他音牆,但聽到像歌曲〈Intake〉的Bassline與急促切分的Hi-Hat與小鼓又令人想起New Order的另類搖滾舞曲,但在旋律與唱法的氣質上又非常的dream-pop,給人一種穩定行駛在路上但精神上同時又飄忽在它處的感覺。

〈Blue Collar〉噪音吉他音牆的堆疊是我認為非常出色的地方,堆疊的方式與速度都能讓聽者深層的進入到歌曲所要營造的自溺氛圍,運用電吉他反饋來提示聽者準備進入到歌曲中不同的階段,在混音的部分也相當出色,不管在人聲、合聲、噪音、低音都取得了很好的平衡。〈Become〉則找來法國女歌手Soko獻唱,其實他們早在〈Pink Cloud〉這張EP就有合作過一首〈Keep You Close〉,迷霧般的聲響與她輕柔的嗓音呈現從恐懼掙脫的自由與姿意。由破音Bassline引領而出的〈Beggar〉是一首與其他曲目有別的曲子,帶來了更重度的後龐克編奏,銜接著專輯的上下半部。

由於《Happening》是在Elliot Smith的錄音室New Monkey所錄製的,也使用Smith當年使用過的麥克風來錄製人聲,不知是否受此影響,像是〈Rust〉的原音木吉它刷奏與人聲多少帶有點Smith音樂中lo-fi的氣息。《Happening》是一張在錄製上帶有巧思的專輯,不管在氛圍跟旋律的呈現上都找到很好的平衡點,曲風的變換流暢以不至於風格太過單一死沉,你可以很平順的聽完整張作品沉浸在《Happening》靜與躁的聲響世界中。

(by G)

11. Spencer Krug - Twenty Twenty Twenty Twenty One

2020到2021年期間正好是Spencer Krug剛成為父親,全球多地又因疫情必須封城的期間,因此歌曲的主題不外乎這些事物,但Krug總能以他的譬喻給人耳目一新的感受。如在〈Slipping In and Out of the Pool〉中,Krug把封城期間無限迴圈的每一天形容成進出泳池、伸縮橡皮筋,雖然當下的景況看似無望,但未來其實像沙漏,流失掉的事物仍有被承接住,能夠轉圜;音樂上這首歌與上一張專輯《Fading Graffiti》中的〈Having Discovered Ayahuasca〉有些類似,都是以吉他伴奏的民謠歌曲,配上餘韻不絕的結尾。

封城期間令人不安恐懼,Krug過去計畫Moonface和Sunset Rubdown的音樂元素很自然地滲入了《Twenty Twenty Twenty Twenty One》。〈Cut the Eyeholes Out So I Can See〉像是他會和Siinai合作的歌曲,合成器與風琴的聲響聽起來淒冷,歌詞描寫隔離在家讓人近乎發狂。

在結尾曲〈Chisel Chisel Stone Stone〉,Krug用他原本的聲音來半唱半唸一些神秘的句子,像是「2020年/你可以恣意地傷害我/但2021年/你就拿我沒轍」,據他所述是受到Leonard Cohen啟發;到了歌曲後半段,更多的鍵琴橋段和合成器聲響持續加入,歌詞描述一頭野獸逐漸掌握人類的特徵,或許他是在指涉他的群眾募資出專輯的模式慢慢獲得成功。既然他已經發下豪語,音樂界趕不走他,那我們應該可以安心期待明年他會再推出新作。

10. Daniel Rossen - You Belong There

Daniel Rossen綿密的吉他在〈Shadow in the Frame〉一曲非常動聽,雖然除了鼓以外的樂器都由Rossen自己操刀,但整首歌的樂器編排十分純熟,起承轉合做得很完整,搭配Rossen描述自然界循環、生命無常的歌詞,彷彿將人生各種複雜的體驗濃縮進這首歌之中,而充滿故事性的鼓點則可以聽出來自Grizzly Bear前鼓手Christoper Bear之手。另一支單曲〈Unpeopled Space〉由充滿不安氣氛的吉他和Rossen朦朧的呢喃啟始,逐漸加入更多樂器組合,將聽眾帶往黑暗寂靜之處;歌詞描述Daniel Rossen自身和妻子拋開紐約州的生活型態,遷徙到人煙罕至的新墨西哥州,感受到真正的孤獨。即使這兩首歌曲已經是《You Belong There》中最平易近人的歌曲,但依然比Grizzly Bear的前幾張專輯中大多數的歌有挑戰性,在脫離Grizzly Bear後,Rossen這次似乎不必再顧及商業性,專注在抽象、繁複的曲式中。

〈Tangle〉可說是《You Belong There》中最具實驗性的歌,沒有真正的主副歌,彷彿隨意而來的人聲、鋼琴片段和銅管樂器宛如即興爵士,後半段則轉變成偏向民謠歌曲的形式,整首歌傳達出自然不可預測又殘酷的美麗。

9. Rolling Blackouts Coastal Fever - Endless Rooms

澳洲墨爾本樂團Rolling Blackouts Coastal Fever的音樂最吸引人的特點之一就是團員相聚創作時的火花,但在錄製《Endless Rooms》的時候受到封城政策的限制,團員大部分的時刻都得分頭工作。在2020年底封城政策稍微放鬆之際,樂團聚集在成員Russo家族距離墨爾本車程數小時的房屋中錄音,室內寬闊的空間和自然界的聲音都影響了這張專輯,使得《Endless Rooms》成為Rolling Blackouts Coastal Fever聲響上最具空間感的專輯。〈Tidal River〉和〈My Echo〉如銀鈴般響亮的吉他讓人想起U2的The Edge,而大部分的歌曲雖然節奏明快、旋律討喜,但其實包覆了繁複的吉他演奏以及貝斯和鼓的緊密配合。

雖然樂團並不特別熱衷探討政治議題,但經過澳洲的環境問題和森林大火、政府的消極作為以及隨後的疫情衝擊,嚴肅的主題很自然地滲入不同團員所寫的歌曲中,〈Tidal River〉描寫到屋頂著火、珊瑚白化,〈My Echo〉則寫到疫情期間人們對於電子裝置的依賴更勝以往。

《Endless Rooms》的後半部份的歌曲較為親民,〈Open Up Your Window〉的Dream Pop氛圍帶著Galaxie 500的氣質,〈Blue Eyed Lake〉像是輕快的R.E.M.歌曲換了主唱並增加了吉他手,〈Saw You At the Eastern Beach〉的人聲酷似Michael Stipe的唱腔,另外加上Krautrock的推進節拍。終曲〈Bounce Off the Bottom〉描寫逐漸迫近的森林大火,但美妙的jangly吉他讓人神往那個吉他搖滾依然風行的年代。

(by D)

8. Crack Cloud - Tough Baby

雖然Crack Cloud的主腦Zach Choy曾認為《Pain Olympics》會是他們的第一張專輯也是他們的最後一張專輯,但顯然首張專輯給了他們更多的能量,透過音樂跟糟糕的過往說再見,如今我們聽到了第二張專輯《Tough Baby》,聽Crack Cloud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聽他們如何從音樂中找到宣洩的出口進而治癒自己內心的傷口,而在第二張專輯也不意外,但這次帶了點致敬的意味。首曲〈Dannys Message〉撥放了Zach早逝父親Danny留下的話語,他過世的年紀跟Zach現在的年齡一樣是29歲,他在錄音中跟孩子說希望他們可以學習樂器,創作歌曲甚至演奏他自己寫的歌曲,說明音樂是一種很好表達憤怒的方式,將你想說的話寫在紙上,拿起你的吉他,拿起你的畫筆來創作。

你很難定義《Tough Baby》包含了什麼樣的音樂風格,但Zach的歌唱方式還是相當龐克直接不經修飾的,音樂的製作方式採用相當多樣的樂器,除了搖滾三件式樂器外還有豎琴、薩克斯風、小號、鋼琴等,加上多人的合唱讓歌曲聽起來就像是在看大陣仗的搖滾歌劇一般,注重節奏也會有一些即興演奏的隨興,甚至也沒有什麼主歌副歌,聽了〈Please Yourself〉、〈Tough Baby〉多少會因為他們歌曲中的溫暖而感到堅強。他們〈The Politician〉、〈Costly Engineered Illusion〉表達了他們憤怒忌俗,即使沒有明確的對象你也能感受到那股反烏托邦的氣氛,如同當我們活在高度科技化的現代被自動化機器佔據時還有一群被遺棄的人試圖從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尋找自由。

Crack Cloud 再度藉由《Tough Baby》證明他們在創作上沒有任何的規則,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可以從中聽到這種創作上的自由,我想Zach的父親如果能聽到這些歌曲也會感到非常欣慰。

(by G)

7. Toro y Moi - Mahal

雖然Chaz早期在《Underneath the Pine》以chillwave風格出名,但《Mahal》聽起來比較像是他在《What For?》嘗試以樂隊編制創作迷幻搖滾的延伸,開場的〈The Medium〉找來Unknown Mortal Orchestra一同合作出一首吉他破音炸裂的迷幻曲,他在自己專輯偽Listening Party的影片中嘲諷自己這次的音樂聽起來像Tame Impala,但個人覺得比Tame Impala好聽太多,無論是在節奏或是在人聲的表現上都更加的溫暖有人味。可能這次是以節奏優先的創作方式,貝斯相當的Groove外掛上放克的電吉他彈奏讓整張專輯的律動感十足但在節拍上又絲毫不急促,讓人也可以動也不動在沙發上聽完整張專輯。

《Mahal》毫無疑問是Toro y Moi最出色的專輯之一,不管在概念、旋律、創意上都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可以說是把他過去使用過的音樂元素中最精華的部分都施展到這張專輯裡,再聽聽最後的〈Days in Love〉更加證明了Chaz可以把搖滾樂玩得很好,玩得比Tame Impala還要好。

6. The Smile - A Light for Attracting Attention

雖然The Smile是由Radiohead的主唱Thom Yorke跟吉他手Jonny Greenwood與Sons of Kemet的鼓手Tom Skinner另組而成的,但不免還是承襲了Radiohead冷調異迴的聲響畢竟他們兩位也是樂隊主要創作核心,只不過The Smile的音樂更加精簡,以三件式樂器回歸到較為後龐克的曲風,即便回歸搖滾本色但依然做出毫不妥協的旋律,當中沒有一首容易傳唱的流行旋律,反倒是著重在韻律本身上,Tom Skinner的加入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化學效應,他的鼓組讓節奏切分的更加細小又密實。聽The Smile最有趣的地方應該是可以聽到Jonny跟Thom互相交換彈奏貝斯與琴鍵,聽〈The Smoke〉你才發現Jonny也可以把貝斯彈的這麼好,還讓韻律滿點的貝斯線成為歌曲的要角,到〈Thin Thing〉又能再度展現出他彈奏電流訊號般的電吉他音律,沒有什麼難得倒他。

〈We Don’t Know What Tomorrow Brings〉是專輯中我最喜歡的曲子之一,以扭曲粗顆粒式的類比合成器聲響與單調反覆的鼓拍營造出相當泡菜搖滾的曲式,而且沒想到這首的貝斯又是Jonny彈的,又要再讚嘆一次實在彈得太好了,加上Thom神經質式的呢喃唱著末世的未來,咒罵著不知羞恥的人類,絲毫不拐彎抹角。專輯最悲傷的莫過於是〈Free in the Knowledge〉,Thom的嗓音與木吉他刷奏就能將你帶入他沉溺在的傷感情緒中,他唱著在這個糟糕的時代,我們除了從知識中找到出口外別無他法,即便是悲傷的曲調他仍然在語氣中帶有著希望,如果人類能站在一起解決問題的話。

《A Light for Attracting Attention》絲毫不比Radiohead的專輯來得遜色,甚至聽起來比《A Moon Shaped Pool》更加有趣,更讓它成為Thom表達憤怒情緒的出口,The Smile讓Jonny跟Thom放下過往在樂隊中積累的沉重包袱,重新出發,做出他們在這個當下想要讓大家聽到的音樂。

(by G)

5. Alex G - God Save the Animals

《God Save the Animals》或許是Alex G過往自今製作最精良的作品,以信仰為主題融入低傳真、電子、鄉村以及民謠等風格,再次展現他的創作才華,不只是將歌曲寫出來更用他的創意將人引領進入他以旋律建構出來的自由世界。他看著身邊的人個個找到自己的信仰,他好奇他們在信仰中找到了什麼,對應他自己準備進入家庭生活的狀態,在各種自我懷疑中試圖透過信仰這個抽象的概念找到方向,如在鄉村曲調〈Miracles〉描繪他對生活上抉擇的掙扎,將進入家庭生活視為一種奇蹟,這奇蹟讓他脫離了過往深陷的泥沼,而〈Cross the Sea〉則將摩西分海的故事轉化成他人對他的依靠,讓他自己帶有某種神性可以引領著他人橫跨過各種障礙。

〈Blessing〉作為專輯最早的單曲,起初還讓人以為Alex G徹底改變了音樂風格,走向更重更黑暗的深處,使用了大聲扭曲的合成器,破音開大的電吉他刷奏,極簡的貝斯與大鼓節奏與呢喃無旋律的唸唱,與他之前創作的風格迴異,但直到《God Save the Animals》發行才發現這首歌只是當中的特例。〈Runner〉以原音吉他、電吉他與輕巧流暢又隨機性的琴鍵聲證明了他純粹的寫歌功力,然後聽到〈S.D.O.S〉的auto-tune與電子琴鍵聲響又提醒你他宅錄的功力絲毫不減,接著你以為〈No Bitterness〉是一首民謠搖滾結果其實是一首舞曲,《God Save the Animals》的優異處就在於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首歌會發生什麼事,每次聆聽都會發現他在聲音上放的一些小巧思,就像在一直開驚喜包一樣。

(by G)

4. Preoccupations - Arrangements

Preoccupations的作品一向充滿末日景象,經過這幾年的動盪不安,原本也許略嫌誇大的絕望敘述現在都顯得無比真實,這些悲愴的呼喊正是目前的世界所需要的。不過比起首張專輯的橫衝直撞,《Arrangements》的激昂程度介於他們二三張專輯之間,新嘗試的一些實驗元素也指出樂團日後可能發展的新方向。

開場曲〈Fix Bayonets!〉延遲的鼓擊讓人聯想到第一張專輯的〈March of Progress〉,不過整體聲響比較乾淨,歌詞描述環境問題與戰爭使得人類存活的期間宛如進入了倒數計時,但鮮活的合成器讓整首歌的氣氛幾乎是歡欣鼓舞的,直到最後吉他的殘響消逝,到了無可挽回的境地。〈Ricochet〉低微的貝斯有Joy Division的神韻,配上Preoccupations招牌的迴盪吉他,副歌雖然怪異卻莫名地琅琅上口。〈Death of Melody〉警鈴般的吉他讓人感到危機四伏,歌詞主題與The Chameleons的〈Second Skin〉遙相呼應,描述人在彌留時回顧自己的一生,對於未能達成的事物不免感到悔恨,但已經沒有機會改變任何事。

就我個人而言,不論聽了《Arrangements》多少次,許多歌曲還是讓我感到晦澀,難以對其下定論,Preoccupations不確定是有意或無意,都創造出一張可以一直從中發現新東西的作品。

3. Shearwater - The Great Awakening

從2012年的《Animal Joy》以來,Shearwater的音樂逐漸往七八零年代的新浪潮及搖滾樂靠攏,反而主腦Jonathan Meiburg的另一個樂團Loma還保留較多Shearwater原本靜謐樸實的樂風。睽違六年的Shearwater專輯《The Great Awakening》可說是回歸初心之作,他們是除了Elbow與These New Puritans以外最能繼承Talk Talk精神的樂團,結合了爵士、後搖滾、民謠等音樂元素,每個音符和每處留白都精心構思過,當歌曲的高潮襲來,帶來的感動無可比擬。

相較於上張專輯《Jet Plane and Oxbow》的憤怒指控,《The Great Awakening》探討在絕望中尋找希望,主腦Jonathan Meiburg的鳥類學家背景讓他的創作一向獨樹一格。開場曲〈Highgate〉關於死亡與重生的描寫及和自然界的連結,配上壯麗的轉折令人屏息。〈No Reason〉幾句歌詞 「上帝只活在人的心中,在心中祂確實存在 / 如果不相信這件事 / 也理所當然 / 不必哭泣」,非常耐人尋味,樂團與聽者用整首歌的時間沉思人生的意義,卻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Xenarthran〉用異關節總目動物譬喻人跌跌撞撞地走過生命歷程,配上電子音效和自然界的聲音取樣,彷彿在觀賞Terrence Malick的電影。〈Empty Orchestras〉是專輯中最直球對決的歌曲,描述價值觀南轅北轍的不同政治陣營支持者彼此爭鬥,「只有最亮的光芒 / 才能穿透疲倦的雙眼」 幾乎是Leonard Cohen知名詞句 「萬物皆有裂縫」 的變體,成為我今年會多加回味的句子。情歌〈Aqaba〉細膩地捕捉到心動時夾雜了不安及喜悅的感受,充分表現出Shearwater利用緩慢簡約的音樂卻給人巨大震撼的能力。

(by D)

2. Bill Callahan - YTI⅃AƎЯ

疫情改變了Callahan對這世界的現實、人與政治的看法,他認為社群媒體喚起了人們的憤怒,這樣的憤怒把人從群體孤立出來而不是透過這樣的憤怒激勵人們相互合作,當他想要在Twiiter這樣的社群媒體上找到可以信賴的人,才發現他根本找不到,因為上面太多不同的聲音,這樣的混亂讓他只想聆聽他自己的聲音。透過《YTI⅃AƎЯ》他想透過這張專輯喚起人們的良善與「更好」的憤怒,將人從疫情期間猶如深陷夢境裡的混亂狀態召喚回現實。他說,大家總是期待疫情期間各個民主國家的領袖能有什麼作為,但有時候他們不過是一個個集團的代表,甚至沒有實權,所以這樣的期待總是事與願違,還是回歸現實吧,我們只能靠彼此度過難關了。

〈First Bird〉描繪了早晨初醒聽見鳥鳴從夢中回歸現實的狀態,以中音單簧管的低鳴營造出如日出前的微光感,木吉他清脆的低頻弦音與電吉他的高頻完美呼應,Callahan以:「等待許久的第一隻鳥鳴,或許是地球上的最後一隻鳥。」來將隨時都有可能是末日的感覺表現出來。

Bill Callahan透過《YTI⅃AƎЯ》的詩歌闡述出他特別地觀點,透過樂音的堆疊與節奏的力度將末世的詭譎氣氛架構出來,並以幽默的詞句來重新連接自然找回自己內在的聲音,讓人隨著聲響與意境轉變心境,長達六十分鐘的專輯將人暫時從混亂夢境與現實中抽離出來,專輯的格局比起以往還要來得大一些也更有實驗性。

1. Fontaines D.C. - Skinty Fia

《Skinty Fia》的專輯名稱啟發自於樂隊鼓手Tom Coll的阿姨常講的愛爾蘭俚語,原意是「鹿的詛咒」用在當人遇到不順心的事後會說的話語,但對Fontaines D.C.來說這愛爾蘭俚語用來表達他們從愛爾蘭移居到倫敦後的糟糕感受,專輯中他們不只表達出這些不滿的情緒也試圖從新的環境中找到慰藉,這也使得這張聽似黑暗的專輯背後顯現出他們如何堅毅的想要讓自己的聲音能夠被愛爾蘭以外的世界聽見,帶著離開家鄉的罪惡感也要站上世界的舞台,從當代中掀開歷史的傷疤,不試著從國族的對立中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而是讓問題再次浮現於檯面,把一則則故事以歌謠的方式錄製下來。

這次依然找來倫敦製作人Dan Carey來製作整張專輯,依舊用錄製後龐克音樂的方式來混音,各聲軌在空間中帶有絕佳的分離感,從開場的〈In ár gcroithe go deo〉就能清楚聽到主唱Grian Chatten的歌聲置於整體空間前沿,合音位於後方兩側,漸進的吉他噪音與貝斯放置底部跟環繞左右聲道,銳利的鼓擊則是在帶點距離的後側,這首歌的編曲讓人想起Massive Attack在《Mezzanine》的歌曲,一種在黑暗前行的感覺。

《Skinty Fia》證明了Fontaines D.C.並不想重複自我,因此在專輯當中實驗了他們從未接觸過的風格,並且將他們的心境轉換全都寫進了歌曲,完全不想試圖討好任何人。

(by G)

Top 20 專輯文字版:

  1. Fontaines D.C. - Skinty Fia

  2. Bill Callahan - YTI⅃AƎЯ

  3. Shearwater - The Great Awakening

  4. Preoccupations - Arrangements

  5. Alex G - God Save the Animals

  6. The Smile - A Light for Attracting Attention

  7. Toro y Moi - Mahal

  8. Crack Cloud - Tough Baby

  9. Rolling Blackouts Coastal Fever - Endless Rooms

  10. Daniel Rossen - You Belong There

  11. Spencer Krug - Twenty Twenty Twenty Twenty One

  12. Launder – Happening

  13. Destroyer - Labyrinthitis

  14. Vince Staples - Ramona Park Broke My Heart

  15. Black Midi - Hellfire

  16. Black Country, New Road - Ants from Up There

  17. Jenny Hval - Classic Objects

  18. Widowspeak - The Jacket

  19. Beach House - Once Twice Melody

  20. 羊文学 - our ho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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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1. Fontaines D.C. - Skinty Fia

  2. Bill Callahan - YTI⅃AƎЯ

  3. Toro y Moi - Mahal

  4. Shearwater - The Great Awakening

  5. The Smile - A Light for Attracting Attention

  6. (Sandy) Alex G - God Save the Animals

  7. Preoccupations - Arrangements

  8. Crack Cloud - Tough Baby

  9. Launder - Happening

  10. Rolling Blackouts Coastal Fever - Endless Rooms

  11. Spencer Krug - Twenty Twenty Twenty Twenty One

  12. Destroyer - Labyrinthitis

  13. Black Midi - Hellfire

  14. Just Mustard - Heart Under

  15. Daniel Rossen - You Belong There

  16. Black Country, New Road - Ants from Up There

  17. Vince Staples - Ramona Park Broke My Heart

  18. Beach House - Once Twice Melody

  19. 羊文学 - our hope

  20. Widowspeak - The Jacket

D:

  1. Preoccupations - Arrangements

  2. Fontaines D.C. - Skinty Fia

  3. Shearwater - The Great Awakening

  4. Bill Callahan - YTI⅃AƎЯ

  5. Daniel Rossen - You Belong There

  6. Alex G - God Save the Animals

  7. Rolling Blackouts Coastal Fever - Endless Rooms

  8. The Smile - A Light for Attracting Attention

  9. Crack Cloud - Tough Baby

  10. Spencer Krug - Twenty Twenty Twenty Twenty One

  11. Toro y Moi - Mahal

  12. Destroyer - Labyrinthitis

  13. Launder - Happening

  14. Vince Staples - RAMONA PARK BROKE MY HEART

  15. Widowspeak - The Jacket

  16. Jenny Hval - Classic Objects

  17. Black Country, New Road - Ants from Up There

  18. Black Midi - Hellfire

  19. 羊文学 - our hope

  20. Beach House - Once Twice Melody

Preoccupations - Arrangements

by DOPM

如同許多人一樣,Preoccupations的專輯發行計畫受到疫情打亂, 比預計問世的時間整整晚了兩三年。他們的作品一向充滿末日景象,經過這幾年的動盪不安,原本也許略嫌誇大的絕望敘述現在都顯得無比真實,這些悲愴的呼喊正是目前的世界所需要的。不過比起首張專輯的橫衝直撞,《Arrangements》的激昂程度介於他們二三張專輯之間,新嘗試的一些實驗元素也指出樂團日後可能發展的新方向。

開場曲〈Fix Bayonets!〉延遲的鼓擊讓人聯想到第一張專輯的〈March of Progress〉,不過整體聲響比較乾淨,歌詞描述環境問題與戰爭使得人類存活的期間宛如進入了倒數計時,但鮮活的合成器讓整首歌的氣氛幾乎是歡欣鼓舞的,直到最後吉他的殘響消逝,到了無可挽回的境地。〈Ricochet〉低微的貝斯有Joy Division的神韻,配上Preoccupations招牌的迴盪吉他,副歌雖然怪異卻莫名地琅琅上口。〈Death of Melody〉警鈴般的吉他讓人感到危機四伏,歌詞主題與The Chameleons的〈Second Skin〉遙相呼應,描述人在彌留時回顧自己的一生,對於未能達成的事物不免感到悔恨,但已經沒有機會改變任何事。

〈Slowly〉瞪鞋風的開頭乍聽之下有點像上一張專輯的〈Disarray〉,但循序堆疊的壯麗合成器馬上展現出新氣象,原本以為它會有個史詩般的結尾,結果卻是破碎噪音與殘響。〈Advisor〉是專輯中最長的曲子,聆聽時彷彿走在充滿工業廢墟的地景上,一開始歌曲緩慢行進,Matt Flegel的歌聲聽起來無精打采,唱著毫無希望的詞句「肉身倒下 / 在地圖上找不到的地方被擊垮 / 告訴我這是哪裡 / 我可以斷言 / 又在自身的地獄 / 虛擲了一天」,在一串虛無的環境聲響後,跳躍的貝斯凝聚了團員玉石俱焚的決心,Flegel最後淒厲的呼喊 「朝石頭砸去」 令人難以忘懷。

〈Recalibrate〉紀錄下人為了在這混亂世界尋找意義的徒勞嘗試,歌詞先描述一個所有意義都已失效的世界,當我們每天面對部分真實的資訊轟炸,虛擬與真實的分界越來越模糊不清,確實會感到迷失,歌曲前半段先以工業化噪音來傳達出這樣的意向。當樂團決定向「永恆的未知」屈服,背景隨即迸發出多層次、燦爛的合成器旋律,結尾的餘音就像在太空中漫遊,無目標地漂浮。〈Tearing up the Grass〉風格上沿襲了《Low》時期的David Bowie,先前的歌曲已經描述了當下人類生活的種種困頓,Preoccupations這群愛報憂的人拒絕偏安苟活,會勇敢迎接末日的到來。

《Arrangements》這麼一張頹喪的專輯,可以想見大眾接受度不會太高,然而喜歡後龐克音樂的朋友,還是推薦去聆聽。就我個人而言,不論聽了《Arrangements》多少次,許多歌曲還是讓我感到晦澀,難以對其下定論,Preoccupations不確定是有意或無意,都創造出一張可以一直從中發現新東西的作品。

by Debby

【2018年終榜】DOPM最喜歡的專輯11到20名

by DOPM

20. Yo La Tengo - There’s a Riot Going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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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Yo La Tengo是真正的喜歡不同音樂,他們毫不掩飾地用他們獨特的演奏效法其他樂風,管它是krautrock、free jazz、ambient、bossa nova。其實這張專輯再多聽幾次下來,曲風的迥異會越來越不明顯,圍繞著整張專輯的是一種introspection的氛圍,可以說它有溫馨的感覺,也可以說它是一種令人感到欣慰的存在。

(by F)

19. Ty Segall - Freedom’s Gob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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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Ty Segall的音樂這麼多年,最常冒出的念頭若不是「他今年又會發幾張專輯」,就是「每一張專輯聽起來都差不多」,幸好他在2018年初發行的《Freedom's Goblin》正視這個問題,推出突破之作《Freedom's Goblin》,其中歌曲風格主題多變,宛如八零年代舞曲般的〈Despoiler of Cadaver〉、Ty Segall太太獻聲的〈Meaning〉、近似Elliott Smith的民謠作品〈Cry Cry Cry〉、真的以華爾滋節奏呈現的〈The Last Waltz〉都是過去少見的嘗試。獻給寵物Fanny的歌曲〈Fanny Dog〉、吉他不斷爬升的〈She〉和彷彿Neil Young & Crazy Horse上身,實則是重新詮釋舊作〈Sleeper〉的終曲〈And, Goodnight〉都是專輯中的亮點。

(by D)

18. Johnny Marr - Call the Com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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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l the Comet》是前The Smiths吉他手Johnny Marr個人的第三張專輯,如同許多的樂手一樣,他對於當下的政經情勢感到迷惘,因此在專輯中想像一個與現今不同的未來社會,在〈The Tracers〉他描繪的是更高等的外星生命來指導地球人。雖然主題挾帶外星科幻元素,Johnny Marr的音樂卻非常復古,〈Hi Hello〉和〈Day In Day Out〉刻意採用了與The Smiths舊歌相似的吉他riff,讓聽眾不由得陷入懷舊情緒。整張專輯的歌曲全為演奏純熟、旋律美好的college rock歌曲,雖無太多新意,聽起來十分療癒,像終曲的〈A Different Gun〉描寫的是駭人的恐攻的場景,但Johhny Marr仍然抱持樂觀的態度,相信人類在未來能找到解決衝突的方式。

(by D)

17. Iceage - Beyond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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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麥後龐克樂隊Iceage自成熟的上張作品後,《Beyondless》一樣維持同樣的水平,電吉他如雷電風暴般的席捲每一首歌曲,外加上小喇叭與小提琴的綴點讓曲子更有爵士味,但激進躁動的本質依舊不變,〈The Day the Music Dies〉由對音樂死亡的樂觀其成來反思世界局勢的混亂所招致毀滅的可能性。〈Take It All〉用行軍式的鼓擊與弦樂來控訴現今世界的存在就是一項罪行,每個人都是犯下這罪刑的共犯之一,主唱Elias Bender Rønnenfelt唱著就讓你們去掠奪這裡所有的一切吧。Beyondless意指沒有任何進展,如同死水一般,Iceage偏激的用他們的音樂回覆這世界永不停歇的殘暴。

(by G)

16. Anna Calvi - Hu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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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nter》是一張相當具有情緒張力的作品,英國女唱作人Anna Calvi在專輯中毫無保留的用她高亢的歌聲將自己從性別解放出來,把內心的掙扎與在生存的渴望用電吉他譜寫成曲子。〈Don't Beat the Girl Out of My Boy〉聽來猶如The Cure的後龐克吉他Riff與Jeff Buckley的高亢嗓音連成一氣,宣示自己有著男姓靈魂與女姓身體,並且不會因此屈服於他人惡意的眼光。Anna Calvi用一把電吉他激昂俐落的在《Hunter》忠實的將自己的慾望無懼的呈現在世人耳前。

(by G)

15. Loma - Lo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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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ma這個計畫結合了Cross Record幽微細緻的特質和Shearwater近年來比較戲劇化且外放的風格,從曲子中的轉折和旋律的流動可以聽到Jonathan Meiburg的手筆。為了與Shearwater作區別,Loma由Cross Record的Emily Cross擔任主唱,她的歌聲不屬於受過訓練專業歌者的類型,反而像身邊的友人那般樸實無華,同時又似乎與外界隔了一層膜,散發出孤獨的氛圍。

(by D)

14. Young Fathers – Cocoa Sug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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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除了他們的幾首強勁的單曲像是〈In My View〉和〈Toy〉,專輯的其他歌曲並沒有到太吸引我。但是多聽過幾次,其他歌曲也慢慢地越聽越愛。可以聽到他們在音效,樂風,歌詞甚至是歌曲結構上都充滿了探索與實驗的熱忱。他們的音樂可以很嚴肅,很憤怒,也可以很嗨的。看著他們從早期的mixtape到跟Massive Attack合作,幫《T2》寫歌再到這張專輯,我想喜歡他們的歌迷一定不會失望,甚至更期待他們未來的作品。

(by F)

13. James - Living in Extraordinary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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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聽到新專輯《Living in Extraordinary Times》時,〈Hank〉爆裂的電子元素和激進的政治宣言馬上讓我感到耳目一新,雖然歌曲不像前幾張專輯那麼琅琅上口,但他們寶刀未老的批判力道強烈宣示這就是2018年該聽的音樂。生活在2018年,尤其是在右派勢力當道的英美,許多人不由得對社會現況感到憂心,足跡橫跨歐美的Tim Booth也不例外,《Living in Extraordinary Times》應該是樂團近年來收錄最多政治歌曲的專輯。

(by D)

12. Preoccupations - New Materi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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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Material》在聲響上與首張專輯《Viet Cong》較為相似,都採用仿若Joy Division似從遠方傳來、經過特殊處理的鼓聲,不過吉他手Scott Munro在受訪時提到樂團這次刻意要擾亂聽眾的視聽,讓人分不清聽到的樂器演奏究竟是吉他還是合成器。另一方面,雖然團員可能嘗試了更多實驗性的聲響,在寫曲方面的旋律性反而提升。

(by D)

11. Hookworms - Microshi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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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認為《Microshift》是他們所有作品到目前為止中最好也是最成熟的一張專輯,相較起前兩張作品,《Microshift》更加的以Krautrock、新迷幻樂風為主要走向,在樂器方面也偏重於使用類比合成器但又不至於失去他們早期硬蕊噪音龐克的基底,也因為錄音設備、樂器全因洪災而汰換過一遍後影響了整個樂隊在聲響的表現方式,他們也不諱言未來更加的以電子聲響為主要走向。

(by G)

2018.6.5 Preoccupations @ Village Underground, London

by DO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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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到倫敦除了參與All Points East音樂祭,時間上正好也能看到Preoccupations的演唱會。對於親臨Preoccupations的現場我已經期待多年,一發現時間可配合,甚至連機票都還沒下訂就買了演唱會門票。不過在表演開始前樂團又遭逢厄運,他們在溫哥華和舊金山演出期間遭到洗劫,5月15日在舊金山的損失尤為慘重,巡迴的車輛、演出所需的樂器和各項設備全被一掃而空,最終不得不向樂迷募款來繼續行程。從團員開始玩音樂至今不知經歷過多少風雨,不知道他們還得再繼續承受什麼樣的苦難?

演出當天由於我們較晚進場,只聽到暖場團Black Midi的兩首歌,唯一的印象是音樂十分hardcore。等待Preoccupations時觀察Village Underground這個場地,如其名稱所述,主要的舞台和觀眾區必須稍微往下走,場地被紅磚牆包圍,在夜晚有種身處酒窖的感覺。

和前幾場表演一樣,Preoccupations以首張EP中的〈Select Your Drones〉開場,一開始聽到的聲音自然是Mike Wallace猛力敲擊的鼓聲。從第一首歌就可以發現Preoccupations在錄音室的表現和現場差異甚巨,雖然Preoccupations做的是lo-fi、後龐克音樂,但在專輯上他們依然用樸拙的方式做出歌曲的起承轉合效果;到了現場,原本歌曲的強弱變化幾乎都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團員們粗獷原始的表現,奮力發出極度緊繃、趨近發狂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樂團被搶後尚未找齊所有現場演出所需的器材,這次巡迴理應以《New Material》為主,唱的最多的卻是首張專輯《Viet Cong》的歌,〈Continental Shelf〉搶耳的前奏十分好辨認,也是《Viet Cong》較容易被人接受的歌,但Mike Wallace的鼓聲雷霆萬鈞,Matt Flegel像是要用盡氣力一般地嘶吼,讓整首歌的氣勢比錄音室版強大許多倍,當然也少了些細微的美感。

看現場前對聽到〈Disarray〉這首新歌一直感到憂喜參半,能聽到Preoccupations成團以來最悅耳的曲子很令人期待,然而日前樂團在Juan's Basement的錄影中所表演的〈Disarray〉版本實在差強人意,所幸當天Scott Munro的合成器聲音不會太刺耳,且此曲在現場多了兇暴的吉他效果,Matt Flegel始終如一用吼的,給人截然不同的聆聽感受,就歌曲主題來說更貼近原本表達的末日景象。

接下來便是《Preoccupations》與《Viet Cong》當中的曲目穿插,加上一首新曲〈Solace〉。〈Zodiac〉、〈Anxiety〉和〈Memory〉這幾首歌在現場和原本的樣貌完全不同,〈Zodiac〉少了令人興奮的合成器間奏和餘韻不絕的結尾,不過整體而言讓人血脈賁張;〈Anxiety〉的音樂嚴重扭曲,Flegel的歌聲被厚厚的音牆包裹,而主歌之間的合成器橋段則放聲大作,歌詞內描寫的焦慮直衝而來,不像專輯版或許來自遙遠的夢境。〈Memory〉的開頭讓人差點認不出來,鼓聲大到鼓膜似乎快被敲破了,而假如專輯版本對社會邊緣人抱持著同理心,樂團當天現場的表現則彷彿要召喚受到打壓的人展開革命一般,具有強烈的攻擊性。

從頭聽下來覺得Preoccupations掌握得最好的還是首張專輯的歌曲,他們狂暴急速的手法模糊了像〈Decompose〉這類歌曲的美感,然而快歌〈Silhouettes〉急速前行的節拍和多次轉折在現場體驗再適合不過,〈Bunker Buster〉各件樂器的互相牽引、對話團員們也練得很純熟。終曲〈Death〉若是第一次聽到必定會難以忘懷,起初快節奏的主歌就像暢快的後龐克搖滾樂,數分鐘後樂團開始偏離正軌,持續用樂器發出轟鳴、不停地Drone,到Matt Flegel的歌聲混雜在噪音中的時候,觀眾的壓力依舊沒有紓解,等到歌曲停止,也是表演結束的時刻,但情緒還沒有辦法從那混亂的聲音中抽離。

Preoccupations的音樂生涯走得跌跌撞撞,團員的人生際遇可能也不順遂,這些負面的情緒滲入了他們的音樂和演出,他們的現場表演少了一些細膩度,但其中原始的力量在許多時刻都能打動觀眾的心。

by Debby

Preoccupations - New Material

by DO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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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對絕望處境的深刻描寫、桀驁不馴的態度以及在後龐克樂風上另闢蹊徑,加拿大樂團Preoccupations已經成為我最喜愛的樂團之一。自從聽到先行單曲〈Espionage〉之後,便殷殷期盼新專輯《New Material》的發行(樂團在命名新專輯方面還是很隨便);隨後的單曲〈Disarray〉、〈Antidote〉也完全滿足我的脾胃,《New Material》可說是2018上半年我期望最高的專輯。

《New Material》在聲響上與首張專輯《Viet Cong》較為相似,都採用仿若Joy Division似從遠方傳來、經過特殊處理的鼓聲,不過吉他手Scott Munro在受訪時提到樂團這次刻意要擾亂聽眾的視聽,讓人分不清聽到的樂器演奏究竟是吉他還是合成器。另一方面,雖然團員可能嘗試了更多實驗性的聲響,在寫曲方面的旋律性反而提升,主腦Matt Flegel略為嘶啞的歌聲是順著樂器演奏的引導唱出來,而不是與之互別苗頭,所以《New Material》較缺乏前兩張專輯的原始張力,但比前作更好入耳。

單曲正巧都位於專輯的前半段。先前提到的首支單曲〈Espionage〉以空蕩的鼓聲開場,隨後進入的合成器旋律十分搶耳,Flegel的聲音與機械化的節奏結合後幾乎讓人想要起舞,這些都體現出Preoccupations音樂的主要概念:以戲謔的態度面對人生中的苦難。它的低成本MV作為副歌時不斷重複的 Change is everything (But it’s nowhere to be found) 的視覺呈現真是再適合不過,不停變形的灰階幾何圖形使聽眾宛如置身在M. C. Escher的圖畫中,永遠走不出迴圈,但這場悲劇又帶給人難以言明的荒謬喜感。瞪鞋風格的〈Disarray〉主旨探討人生完全建立在謊言上,有趣的是,其中旋律美好的吉他riff和貝斯給人一種浪漫的感覺,這首歌可能是Preoccupations成團到目前為止最容易被人接受的歌曲。

長六分鐘的〈Antidote〉以合成器為主軸,樂團同樣製造出反烏托邦場景與惡趣味並存的氛圍;不同於樂團大多數的歌曲,〈Antidote〉指涉的焦慮來源非常明確——我們每天無法休止地吸收來自各方的破碎資訊,卻沒有耐心深入研究嚴肅的議題(No dialogue between yourself / And an intelligent objective),在Flegel於副歌絕望吶喊 To live is to suffer again and again 之後,「資訊過量」的字句與凌亂的鼓聲不斷重複,讓人切身體會到焦躁感,歌曲最後在古怪的環境音響中倏然結束。

專輯中的其他歌曲也不乏佳作,第二首歌〈Decompose〉在扎耳的仿吉他聲中開展,歌詞黑暗但十分詩意,我很喜歡這首歌的人聲旋律,Flegel說樂團創作時嘗試了David Byrne與Brian Eno將大調主旋律與小調和聲搭配的方式,聽起來格外優美。詭異的〈Manipulation〉充斥著自怨自艾的情緒,認為自己的存在沒有意義,主歌間的噪音橋段令人不安,使得副歌的 Please don't remember me / Like I'll always remember you 情感衝擊特別強烈。

有點可惜的是,《New Material》在後段顯得有點「混」,〈Solace〉嚴格說來並不差,急促的吉他 (?) 與厚實的貝斯組合聽起來過癮,但感覺是樂團輕而易舉就能寫出的曲子,若說它出自前兩張專輯也很合理。〈Doubt〉的鼓機節拍、復古的合成器以及Flegel拖慢的唱腔讓它聽起來如同向Depeche Mode致敬的歌曲,樂團承認歌曲是在他們酒醉時快速完成的,要是他們再花些功夫或許能將這首歌帶往更有意思的方向。終曲〈Compliance〉戲劇化的電氣效果宛如2000年代中期的m83,令人有些摸不著頭緒,懷疑究竟是怎麼來到這邊的,專輯怎麼突然就播完了?

雖然《New Material》是Preoccupations三張專輯中長度最短的,結束得也略顯倉促,但也預示了Preocucpations一些新的創作方向,包括增加電子元素、加強旋律性,〈Espionage〉、〈Antidote〉、〈Manipulation〉等歌曲探討的主題也較深入個人內心,而非一體適用的汎汎之談。在步調快速又紊亂的每日生活中,我需要Preoccupations的音樂提醒我檢視重要的問題,並不放棄想像更好或更壞的現實。

by Debby

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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